兩指捏住碗沿,錦宸略一仰頭,一口飲盡。

又鎖眉闔目半晌,喘息終於慢慢平緩下來。

錦虞在邊上幹著急,見他睜開眼,好一些了。

才紅著眼睛,擔憂問道:“怎麽回事啊,皇兄是什麽時候病的?”

錦宸從直墜深淵的模糊意識中清醒過來。

擺擺手,“沒事。”

他說得輕描淡寫,嗓音卻已微微虛啞。

錦虞如何聽不出來,方要追問,便見他滿不在乎的眸光望了過來。

隻聽他故作嚴厲:“被你氣的。”

都這樣了還扯玩笑。

錦虞瞪住他,聲線染上了哭腔:“你還說,我方才都要嚇死了!”

小丫頭那雙漂亮的杏眸朦朧了層晶瑩。

錦宸略微一愣,隨即往後靠著椅背,不動聲色笑說:“哭什麽,皇兄好著呢。”

他越是不以為然,錦虞便越心疼。

瞧出他俊逸的麵色間夾雜著一絲頹然,錦虞哽了一哽,忽然低下身,埋頭在他膝上。

竟就這麽哭了出來,“從小到大都沒見你怎麽病過……”

衣袍滲透而來幾許涼意,看來是真的嚇著她了。

錦宸眼中掠過異樣,又一瞬不見。

他含笑拍拍腿上那人的頭,“皇兄沒生病,隻是近日勞累了些而已,別擔心。”

聞言,錦虞靜了靜,轉瞬抬起頭來。

一把將他麵前七七八八的折子推了開。

她吸了下鼻子,語氣不由分說:“你快別看這些了,去歇著。”

怕她多問,錦宸便就順著回答:“好好好,我馬上就去。”

雙手捧住她濕潤的兩頰,指腹抹掉淚痕。

錦宸挑唇取笑:“你也回吧,眼窩青青的,再不好好睡覺可要變醜了。”

錦虞一反常態地沒有和他鬥嘴,點了頭,便回了昭純宮。

她不想打擾他休息。

書房內沉靜下來,日光照在案麵一動不動。

錦虞離開後,錦宸便攏下眼皮,再不掩藏倦意。

見他雙唇血色略失,眉宇緊鎖,似在咬牙忍耐。

幼潯端著空碗的手微抖,勉強穩住聲音,試探性地輕輕開口:“殿下……”

錦宸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深緩了口氣,淡淡道:“幫孤按按。”

那聲調低沉平靜,卻深含疲憊。

幼潯忙放下碗,跪坐到他身後,微涼的指尖,在男人額際緩緩揉按。

他中毒未徹解,幼潯都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何軍醫留下的藥方,隻能緩減一時,若不盡快尋得解藥,隻會越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