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的銀盤上備著幹淨的純白絲衣。
趁著浴桶裏的水還繚繞著暖煙,她將衣裳的盤扣顆顆解開,一件件脫下身上那褶皺不堪的宮裙。
很快,氤氳的水霧間,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
而透明鎏金屏風的另一端。
池衍雙目淡闔,靠在臥榻,雙手交叉隨意搭在腹部。
看上去,是在心無旁騖地淺眠。
隻不過那縹渺誘人的沐浴聲輕緩流入耳中,很難讓一個正常男人不去浮想,那溫熱的水珠是如何在她白膩玉肌上滑過。
畢竟有過那兩輩子。
他知道,她嬌軀的玲瓏,和她滋味的甜美。
男人,在心愛的姑娘麵前,總是食髓知味的。
他也不例外。
何況歷經過生死離別。
尤其上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後,那小姑娘過得好不好。
每每想到,便成心底無法言喻的遺憾。
如今他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和她黏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虛搭在腹上的修指默默捏緊了些。
想要沉心靜氣等她洗好。
但每一滴水珠都像是打在他心上,亂著他的心弦。
可也得忍著。
總不見得,要他上來就說再續前緣的話,不得把這純情的小姑娘嚇著。
池衍靜默躺著,薄唇抿出一絲細碎的弧度。
他來後,便將昭純宮的守衛都遣退了。
殿內光華淡淡,從軒窗篩進的花木月影,襯得一殿幽然清靜。
溫情,旖旎。
恍若從未罹禍,一切都如往安然美好。
漫長之後,蠱惑他的水聲終於停了。
再過一會兒,錦虞躲在屏風邊上。
探出半個腦袋,往外望了一眼,眨著眼睛,雙頰有些粉潤。
她躊躇片刻,而後才走出來。
銀盤裏沒有肚兜,故而她隻空落落地穿著雲錦絲衣。
錦虞雙臂下意識環在身前,踮著腳尖無聲走到床邊。
視線掃向臥榻,發現那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舒緩了口氣,想要鑽進被褥裏。
方一屈膝上榻,便瞧見了床邊的小金爐盆,燃著暖意融融的炭火。
錦虞咬唇凝思。
冬夜冷透了,阿衍哥哥就那麽躺那兒睡會病的吧……
想了片刻,她又爬下床來。
走到床邊的紫檀木櫃前,極慢地打開,取出一條銀灰色的毯子。
半夜靜悄悄的,隻發出了一星半點的聲響。
而後,錦虞抱著軟毯,款款移步到臥榻。
將毯子小幅度抖開,輕輕蓋到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