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本正經的說:“小姐,反正比你識字多的就行,你的夫婿又不用考功名,會作詩作畫的也沒啥用。但是性格可要點,否則嫁過去要吃虧的。”聽著春桃這麼說楚然突然陷入了思考,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嫁蕭世安之外的人。
她以前在路上攔著人家公子問名號隻是玩樂心,並沒有什麼惡意。這次她看到永安王不同,在簾子掀開的對視瞬間,她能明顯感到自己心怦怦地跳著,整個人呼吸都是急促的,仿佛周圍的人和聲音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她覺得這就是方小白書裏說的一見鍾情,可她畢竟是名門正道談婚論嫁,人選一定是要楚傑選的,今日的這份歡喜還是留在心裏算了。
距離攔路永安王的事情,已經過了半個多月,期間並沒生出什麼禍端。大家的日子都照常過著,楚然和春桃白天出去置辦年貨,晚上就回望月樓聽小白講書,日子過得充實又快樂。
眼看著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楚然天天數著日子等著大哥回來。前些年楚傑、楚明相繼成年,皇帝便將他們兄弟二人派去了邊關,一個去了西北,一個去了西南,京城的將軍府就隻剩下楚然。
楚傑、楚明每次回來的時間都不一樣,兄弟二人也是有幾年沒有見麵了。這次楚傑正好趕在年關時間從西南歸來,不出意外應該是可以陪著楚然過年的,也因如此楚然要大肆裝扮府邸,紅燈籠、煙花早早就備了很多。
農二十五那天,天沒亮楚然就跑去兵營練功,生怕過幾日哥哥回來說她武藝鬆懈了。
等她回到將軍府時已經快到午時,將軍府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堆陌生馬車,還有幾個生麵孔進進出出跑來跑去。看到此景象,她心裏頓時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提著紅纓槍快步入府。春桃站在門口為人指路,紅著眼睛聲音沙啞,管家和門口的護院都不見了蹤跡,見她過來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道:“小姐,大少爺出事了。”
看著哭的撕心裂肺的春桃,楚然整個人像被雷擊穿了一樣,扔下紅纓槍快步往內堂跑去。到了振威閣門口,當楚然看著下人們端著的一盆盆染了血的水盆,就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咬著大拇指堵住嘴哭著往裏走去。
楚傑躺在床上,麵無血色傷的很重,腰部以下雖能看到雙腿,卻是血肉模糊極為恐怖。衣服上血色顏色不一樣,看的出回京的路上傷口一直反複流血。楚氏一族生下來都是要上戰場的,楚然自幼就開始學醫,雖不能說醫術超群卻也是略懂一二。看著楚傑的狀況應該是傷口複裂,如果止不住血,人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楚然跟著大夫們忙到深夜,楚傑的情況才算穩定下來,隻要熬過今夜的發熱期,性命就算是保下來了。
李力是楚傑的副將,滿麵胡須皮膚黝黑,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等著大夫們走後,李力再也忍不住衝了進來。那日楚傑在西南密林中了九黎族埋伏,雙腿被的巨獸踏斷,身邊護衛拚死才將人救了出來。李力帶著援兵趕過去的時候楚傑已經昏迷,軍醫雖是將血勢止住,但傷口卻有反複崩裂的可能。京城的名醫眾多,次日李力就快馬加鞭地帶著楚傑趕回京城。軍報是提前送到的,楚氏是百年功勳世家,楚傑的事情一傳開太醫和各大名家就提前在城門口候著了。
李力看到楚然淚如湧泉,又擔心嚇到楚然,拿著衣袖又混亂的在臉上擦著道:“然然,李大哥對不起你,要是我在早點趕過去支援,將軍也不能變成這樣。”一個如此勇武的人物,此刻卻在她麵前卻哭成了淚人。
楚然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李力從小看著她長大,與楚傑在戰場上幾經生死,這麼多年在他的心裏楚氏兄妹就是他的親人。楚傑遭遇如此變故,他自然是難過至極,怨恨自己的無能,便回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盡力了,你不要自責了。”
李力走後,楚然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拉著楚傑的一隻手,倚著床邊昏昏睡去了。夢裏她回到了兩年前楚傑回京那次,她一個月前就做好了計劃,白天安排楚傑陪她逛街,晚上就去望月樓聽方小白講書。因為是去看楚然的朋友,第一次望月樓他還給慧娘和方小白帶了禮物,拜托慧娘照顧她。
楚傑走的那天陽光明媚,他立於白馬之上負手拿著槍,叮囑她要跟師父好好習武,她已經是琴棋書畫樣、針織女紅樣樣不通了,武功要是再練不好可是真要給將軍府丟人了。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看著楚然道:“下次哥哥回來,就給你去蕭家提親。你小時候與蕭世安見過麵,他父親官至丞相,論家世、人品、樣貌、文采都是上層。京城隻有他能配得上你這混世魔王。”楚然點著頭,一直在重複著:“知道啦,知道啦。”楚傑看著楚然撥浪鼓似的點著頭答應,也笑著騎馬飛奔離去。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楚傑醒了看著身邊趴著的楚然心疼不已,想給他蓋上衣被卻發現自己下身動彈不得。楚然感到楚傑手動了也隨即醒了過來。兄妹倆愣了一會,楚然才反應過來,抱著哥哥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