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開(1 / 2)

雨墜在鋪蓋芭蕉葉的簡陋屋頂順著葉梢淌到水麵和地底滲出的水柱向外翻湧形成旋渦,這些天小溪裏溢出的水已經鋪滿整條小路,從遠處看去像是水麵將木屋托起。

船體已經初成雛形,洛希拿著樹幹削成的木板對船體做最後的加固。

一番周折後,兩人合力將船推入水中,水沒過了船底直逼船艙,“你確定這樣真的可以?”洛希對這具船能成功浮在水麵持保留態度。

林刻上學時因為興趣,動手了解過一些機械結構也曾經做過船體的微縮模型,但這種情況下很難保證,“按我們的體重加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我們手頭的材料工具沒辦法具體測量出水的流速,船速的穩定性很難控製”

洛希看了看天空,和四周快要沒過腰間的水位,“不能再等了,今天下午必須得走。”

為了增加船體的浮力並使行駛穩定,林刻特意在兩側加了兩塊側上雙開的厚底木匣,以榫卯結構扣在船身。連接部位的十字加強筋用來防止遭遇水底暗流的衝擊。

他們都沒什麼行李,不用刻意收拾就輕裝上了路,一個站船頭,一個坐船尾,輪流接替劃槳。

過了很久,厚重的烏雲再次從天空直逼而來,暴雨繼續傾瀉,水麵的風越來越大,船速和水位明顯在上升,他們的船正以極快並且越來越快的速度在前進,路邊樹木的埋水線逐步上移,留在水麵的枝葉吞沒了船在水麵劃開的波紋。前方有嘈雜的水流撞擊聲傳來,洛希這才意識到,他們正在前往的下遊可能是個懸崖。

他在心裏計算著斷流的距離心情複雜,“林刻,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記清楚,我來自一個叫元的世界,那裏的科學家們曾經在做一項試驗,他們創造出一種儲存浩瀚能量的容器叫做殼,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叫沙盒是組成殼的單元格。”

“你在…說什麼…”

“當初科學家為了保護深入殼內研究的科學領域者,在殼的中心建立了一個時空中轉站,那裏是殼中唯一的出口。”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你必須要去那裏。”洛希一向嬉笑隨意的目光露出嚴肅與堅定。

“為什麼是我要去那兒,不是我們?”

“你先聽我說完,殼是個內部動態的凝聚體,沙盒的運動原本有著各自的軌道,但幾年前的一次事故中這個平衡已被打破,導致現在殼中沙盒世界排列錯亂,世界與世界發生了交會。現在唯一已知的規則是沙盒是能量向心單元,越靠近殼中心的世界能量閾值越高,進入的沙盒的可能是隨機的,你要想辦法找到每個世界的出入口,直到時空中轉站。”

“所以呢?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不是我們!”一種隱隱不安的情緒令他狂躁。

“我們要分開了”

“什…什麼?”林刻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像在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船已經停不下來了,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們都會隨著瀑布被衝向崖底,沒被摔死也會死於水底暗流卷起的漩渦。”

不能坐以待斃,洛希從船桅上扯出麻繩一端綁到船頭一端牢牢係在木匣上,用力扽了扽檢查好問題。

做完這些他看了眼船尾,林刻此刻正在看他,不安與焦慮寫滿了整臉,他突然有些心疼了,招了招手,“小刻,你過來”。

林刻毫無遲疑的走到他身前握起了他的手。洛希心裏一陣酸楚,要不是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他真想狠狠地抽一頓這小孩兒,他指了指左手邊的匣子和連接船的地方跟人說,“幫我把這個弄下來,快點!”

林刻沒明白他的意圖,但他隱約覺得洛希正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事實上他很清楚,如果他拔掉一邊的木匣,船體會在巨大的衝擊下發生轉彎,失去平衡的船體在急流下甚至會直接發生翻轉,但出於對洛希的信任還是聽話照做了。

四…三…二,最後一根固定卯筋將要被抽出時,他的手被按住了。有另一隻手穿過發絲撫上了他的額頭,被風撅起的絨毛在感受到額間掌心溫暖的同時,他聽見洛希說,“山洪可能改變了這裏的地貌,不出意外前麵是個懸崖。”

死亡降臨的前一刻洛希平靜的目光中終於湧出一絲情動,柔軟的指尖穿過Alpha僵硬的指縫十指相扣然後不緊不慢地揉搓,“林刻,地圖顯示沿著這片林子繞過去可以到森林的下遊,水流的彙聚點在那裏出口一定就在那裏,你一定要活下來找我。”

林刻猛地一驚,他好像突然明白洛希的想法,他想將船在樹樁兩側各形成一部分,在水流的作用下繩的兩端都能受力繃緊時是有可能將船體勾住的。但機會隻在船靠近樹幹的一瞬,而且即使是這樣,僅憑木匣的重量根本沒辦法將整個船拽住,他們還是極有可能被水流衝走。

奔騰的洪流在前方被攔腰砍斷,遠方滾落的水瀑聲砸在崖壁上嘩嘩作響,洛希知道他們等待的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