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天空之中下起了綿綿細雨。
趙小河站在狹窄的小巷入口,他的影子被落日餘暉拉得很長。
小巷牆壁上是大排檔油煙機的出口,一個深綠色的垃圾箱蓋子大敞,塑料外殼上滿是油汙。
垃圾箱的邊緣掛著兩條手臂,其中的人仰著頭,動作就像是在泡桑拿。
男人大張著嘴,幹涸的血液從嘴唇各處濺出來,凝固在他已經變成青白色的皮膚上。
脖頸處血肉模糊,血順著他的衣領下方蔓延出縱橫交錯的地鐵網一般的紋路,裏麵的淺色襯衫也染滿了褪色的血水。
“你來說說。”
趙小河轉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很年輕,二十幾歲的模樣,名叫小林。
走到屍體麵前,趙小河仔細地查看著他脖頸處的傷口。
有人使用霰彈槍對準他的脖子後麵扣動了扳機,鉛製彈丸製造出一個血色孔洞,穿透了那裏薄薄的一層皮膚,死狀極其慘烈。
“凶器是霰彈槍,”
趙小河用手指感受著破裂的皮膚,他覺得有些奇怪。雖然子彈從脖子穿了過去,但傷口附近卻很幹淨。
“子彈造成的開放式傷口是圓形的,且很規則。這意味著是近距離射擊,”
在小巷的一側角落,擺放著一個黃色的證據標牌,上麵的數字是42。
旁邊正是兩個霰彈槍子彈的彈殼,紅色的塑料已經裂開,裏麵還有幾粒彈丸殘留。
“但是近距離射擊會留下的水泡、灼燒痕跡這次全都沒有。”
趙小河舉起手中拿著的彈殼,衝小林揮了兩下。
小林沒露出任何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淡淡地問道:
“這意味著什麼?”
“不知道。”
沒有灼燒地痕跡意味著子彈裏的火藥沒有點燃,即便是依靠壓縮空氣射擊地槍也會在傷口處留下痕跡。
但這個男人身上隻有一個血窟窿,除非這個傷口根本就不是霰彈槍造成的。
“你手中的彈殼呢?”
“你說這個啊,”趙小河的手指靈巧地把玩著那兩枚彈殼,“無論是什麼殺死了這個男人,這兩個彈殼都不是凶器。”
把彈殼裏殘留地彈丸倒出來,趙小河捏著其中一粒遞到小林麵前。
“這是最小規格的鋼彈丸,單粒直徑不到兩毫米,無法造成這樣的傷口。”趙小河扭過死者的頭,把傷口展示給小林看,
“而且這兩枚彈殼很明顯沒有經過射擊,要麼是凶手放在這裏迷惑視線的,要麼就是恰巧出現在案發現場。”
“你為什麼會這麼了解霰彈槍?”
麵對槍傷創口,小林沒有一絲驚恐的神色,她冷靜地把趙小河挪動過的屍體頭部放回原位。
趙小河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從遊戲裏知道的。”
小林對此的回應隻是眨了幾下深棕色的雙眼,她的右側眼角下有一顆小巧的痣。
“我不認識你,”趙小河看著小林,神情很是疑惑,“但我知道你叫小林。”
他又對著小巷中的第三個人說道:“我也知道你叫艾拉。”
艾拉的年紀應該比小林輕,個子也矮一些,她腳步輕巧地繞著趙小河走了一圈。
像是鼓勵幼兒園小朋友一般伸出了大拇指:“你真是太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