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須陳述老爺和小姐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的場麵。
按著平白羽的意思，他想讓我暫時住到外麵，省得難堪。多少，他也能想到一些的。但是我拒絕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同小姐更是永無和好的可能了，至於老爺，他老早就恨不得殺了我，現在一定是後悔沒有殺了我。
“雪卿雪卿，這就是你當是拚著性命也要救下的人嗎？”老爺歎息著道。
我心如刀絞。
我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偷偷的看了看小姐，她麵色慘白，一身紅色的衣服顯得格外淒豔。隔了很久，聲音沙啞的道：“爹，你別這麼說素顏，這些事情本無對錯，難道男人隻能娶一個女子嗎？更況且，素顏就要成為你的幹女兒了，你這麼說她，更不合適。”
“女兒呀女兒，”韓老爺竟然老淚縱橫，“你如此善良孱弱，便是別人欺負了你，你都忍讓的。你讓爹如何——如何安心死啊！早知如此，我是寧可早早把你嫁了，到底風風光光，不會受這種屈辱。”
“爹爹這話從何而講，”雪卿痛苦的閉上眼睛，“我同素顏，緣分感情都深厚，即便婚後，也是合得來的，那平公子即便再娶，我和素顏都至少是個伴兒，互相照應著，多好呢。”
“素顏，”韓老爺看著我。
我卑微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隻想跟你說，既往不咎，現在事以至此，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我單獨怪你，是有著更偏愛雪卿的成分在內的，但誰讓她是我親生女兒呢。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義女了，自然會一般看待。要說，我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把你當女兒，其實也就是名義上改改，以往我們的情分，並不啻於父女。”
老爺頓了頓，道，“現在，你跟雪卿同時成為平公子的新婦，我確實是心疼她的，因為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你讓她怎麼承受？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理人倫，但是——但是第一天就娶兩個，當妻子的，確實也有些難堪了。但是雪卿說得也對，男人嘛，總是要娶幾個女人的，與其他從外麵找來，還不如娶了你，你們兩個到底是姐妹，互相扶持著，誰也不會欺負誰。封誥命，入宗廟，你們的好日子在後麵呢。老爺隻求你，看在以往的感情上，你多多照顧著些雪卿，她不懂事的地方太多。”
“老爺，”我泣不成聲。
“素顏，”雪卿小姐輕輕的道，“你先下去——不，你先出去下好麼？我想同爹再說幾句話。”
我磕了個頭，然後低頭站了起來，退著向外走，雪卿語氣中的疏離我能聽得出。
我關上門，卻是因為跪久了，頭一陣眩暈，一下蹲了下去，靠在牆上，索性左右沒人，倒也沒著急起來。
“爹……”雪卿哭著輕輕的喊了一聲，像小時候委屈的時候一樣。
“女兒阿……”韓老爺歎息著，“你的心思太單純了，又那麼善良，素顏陰險狡詐，你如何是她對手，這一輪下來，你就輸的是體無完膚，你讓老爹的心裏……疼啊。那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爹就怪不該貪圖了他家的權勢，又想著你也是正妻，把你嫁了。現如今，婚前他們來了這麼一手，爹能怎麼辦，不答應，你的名節也毀了，以後怎麼能找到更好的人家，答應……爹知道你的委屈阿。”
“我不想這樣。”雪卿痛哭。“爹爹，我不是在乎平公子他另娶，可讓我的丫鬟和我同一天成親，我，我接受不了。”
“爹明白這是什麼樣的屈辱，她是我們家的下人，居然妄圖跟你同時成為夫人，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可女兒，你也別太傷心了，到底說，那平公子你是見過的，一個正人君子，隻是受了素顏那個小淫婦的勾引，憑著你的人品相貌，不管是親家還是平公子，都會喜歡你而不會喜歡那個賤人。那時候，你再收拾她也不遲。”
“我不想這樣，我以為，我同素顏，是最好的姐妹……”
“傻孩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這麼被人欺。那素顏，你想想，從相貌到性子到才學，都跟你差著十萬八千裏，但是比你狡猾，你讓她幫你傳遞音訊，這不是與虎謀皮？從中她不知道作了多少手腳。”
我搖搖頭，雖是頭暈，卻仍是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等待出嫁的日子……幾天前我還在笑著雪卿小姐，現在，我摸著麵前的一套嫁妝，手微微發抖，一輩子我還沒有穿過如此美麗的衣裳，我也要穿著它，跟雪卿同時出嫁了。
我歎口氣，說我不理解雪卿此刻的心情，那真是假的。雪卿當真算是一個頂頂好的人，到了現在，仍然不肯為難我。她即便拿把刀子殺了我，我也會拚著最後一口氣跟她說，我都明白，不怪你。
為什麼，我猜雪卿心中最大的疑問是，你為什麼不拒絕出嫁呢？或者，即便你要嫁給平公子，不跟我同一天好不好？難道這點姐妹的情分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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