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陽聽了這話,便將腳步停住,並將目光看向身後。
身後,正有一身體硬朗、鶴發童顏的白衣老者站在站台上看著楚伯陽。當他發現楚伯陽轉回身去的時候,便又用手輕輕地撚起頜下的胡須,意味深長地看著楚伯陽。
意味深長,卻也淡淡一笑,楚伯陽看在眼裏,卻完全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破敗相。這副模樣,他便忍不住給了老者一個不屑的眼神,而後,便邁動腳步向前就走。
可這老者仿佛故意要跟楚伯陽作對一般,當他看到楚伯陽轉回身去時,嘴裏又是一句:“天下事,皆有定數;信亦有,不信亦有。”
楚伯陽聽到這裏,隻好再次停住腳步。這時,他把頭轉回去惡狠狠地望著老者,並且說:“老大爺,麻煩您說話注意點兒!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如果不是看你歲數大了,我這就把你帶到派出所去,治你一個宣揚封建迷信的罪!”
老者聽了楚伯陽的話,再看到他一臉的怒氣,卻依舊是一副笑容:“年輕人,老朽去日無多,今日若隨你去,到也算是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去處。”
說到這裏,他手指撚動,不消片刻又開口說:“不過,你我塵緣未了,將來還會再見,所以這次我就不能隨你去了。不過老朽有一言如今要送你:日月山,陰陽轉;南北遷,時運變。切記!切記!”
這話說完,老者轉身便走。待他遠去時,卻遙遙又傳來一句:“張伯陽,家祭時,勿忘幫我為你父親撒一拋紙錢!”
楚伯陽因為老者先前的話,心中原本就已經壓了火氣。而現在他再聽到老者如此說,罵人的心都有了。不過,他畢竟不是個脾氣火暴的人。當他向前追了幾步後,卻突然想起老者喊他“張伯陽”,這時他不禁在想,總不會是這個老糊塗認錯人了吧?
想到如此,楚伯陽也就鬆了口氣,心說老者認錯人,也就無關自己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較真,也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聽到手機的鈴聲,楚伯陽就把電話掏了出來。隻是此時他忽然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他家裏的電話,心中不由得一驚!刹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心底升起,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隨著電話接通,楚伯陽的媽媽周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伯陽啊,你今天休息吧?”
“是啊!媽,怎麼呢?您今天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楚伯陽帶著忐忑的心情在電話裏問。
周蓉並沒有立即回答楚伯陽的話,她在電話裏麵停頓了片刻,才用顫抖的聲音說:“伯陽,你休息的話,就回家一趟吧!你爸住院了。今天手術,他不讓我告訴你……”
聽到這裏,楚伯陽整個人都怔住了,他也已在不知不覺中將電話緩緩從耳朵邊上拿開了,後麵周蓉再說了什麼,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此時已經清晰地記起了剛才那個老者,他把目光看向老者離開的方向,可老者卻已經不知去向了。
等到楚伯陽掛斷電話後,立刻就在車站附近叫了一輛摩的,讓摩的司機載著他向縣城清泉縣開去。
實際上,這也是韓家不同意韓若萱與楚伯陽交往的一個原因。因為楚伯陽的家住在清泉縣縣上,並不是市裏;而楚伯陽的父親隻是一個醫術平庸的中醫,並不是高官顯貴,他們覺得按楚伯陽的條件跟韓若萱在一起完全是高攀了。
摩的載著楚伯陽直接到了楚父所在的醫院,當他下車的時候,他的妹妹楚月如已經等在了醫院門前。
楚月如一看到楚伯陽,立刻就衝了過去。她一把將手裏的錢塞到摩的司機的手裏,一把將楚伯陽抓住:“哥,咱走!爸不行了。”
楚伯陽聽了這話,目瞪口呆地問:“不行了?不是說住院手術嗎?”
“是……是手術了。”楚月如重重地點了頭。還不等她再開口,眼淚已經順著她的臉頰泉湧般地流了出來,當她看著楚伯陽臉上焦急而又驚訝的表情,又強忍著說,“哥,咱爸他肺癌晚期,拉進去就直接拉出來了。醫生說,不用手術了……”
聽到這裏,楚伯陽頓時感到一陣兒天旋地轉。這時,他仿佛看到車站上的那個老者正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著他。若是有後悔藥可吃,他一定要吃了回去問問那個老者這究竟是怎麼回兒事!
在楚月如的帶領下,楚伯陽很快就躥到病房外麵。此時,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得一大幫子親戚已經聚攏到病房的外麵,當他們看到楚伯陽時,免不了又要唏噓著訴說一番。隻是楚伯陽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聽他們的這些話,顧著自己一頭紮到病房裏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