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出去了,我忍不住好奇地湊到爸爸跟前,小聲地問了一句:“爸,我媽媽和你吵架了?”
“沒有,你媽媽和你爺爺吵起來了,到家後我勸了幾句,她拿了個碗把玻璃砸了。”
我一臉黑線,這大概就叫碰瓷兒?
我好想多問幾句,因為什麼吵起來了,是不是因為我要去盲人學校?咱們家啥時候去收地裏的糧食?想想還是沒有問,這大人最煩的就是小孩子亂打聽。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我重生之後,似乎劇情有所改變,分家提前了一年!如果真的提前了,還會好一點的,因為明年發大水,我家剛剛蓋起來的土坯房框都被衝了,爸爸無奈之下,蓋了磚房。我記得媽媽提起過,爸爸蓋房子時候身上就7塊2角錢,所有的錢都是借的。父母的人緣也在這一年體現出來了。如今看來,明年開春就可以蓋房子,而且還有可能直接蓋磚房。
“啊,火滅了!”折騰了半天,才想起來廚房還燒火呢。
我趕緊跳下炕,準備拿著火柴把滅了的火重新點上。到了廚房一看,露在外麵的柴火都燒沒了。
“雪兒,媽媽來,你這孩子咋就學會自己做飯了?這要是燙了你怎麼辦?”媽媽埋怨道。
我都折騰半天了,你才看到啊?
我正要起身往屋子裏走,不知道怎麼回事,鞋掉了,我一腳踩到了地上。
“啊……”腳底一陣刺痛,我不禁叫了起來。迅速抬起腳,單腿蹦到炕邊。這叫啥事兒啊,家庭不和必有禍事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媽媽一看這架勢大概猜到我是被玻璃紮腳了,抱起我放到她腿上,捉住我的小腳丫查看起來。還好,隻是玻璃劃破了一道口子,腳裏應該沒玻璃碎片
“井嚴快點,孩子腳紮了!”
“雪兒,爸爸看看啊,”爸爸用手指肚輕輕地摸著我的傷口,說道。
“沒啥事,我給擦點藥,包一下就好了。沒進玻璃碴子。”
爸爸拿了碘伏,一片去痛片,媽媽找了一塊布條,幫我包紮傷口。
吃過飯,我和三妹二妹躺在炕上睡著了,媽媽爸爸去了地裏。他們還是去幫爺爺收秋了,這就是父母,無論爺爺怎麼對待他們,他們始終記得,爺爺是老人。
“雪兒……雪兒……”迷迷糊糊間我聽到有人在叫我,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就在耳邊。
“雪兒……雪兒……”
“誰在叫我?”我頭疼的很,就像得了重感冒,可還是坐了起來,向四周張望著,屋裏已經顯得光線昏暗了,這是要天黑了嗎?妹妹都不見了蹤影,都去哪了呢?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呢。是了,他們還在地裏,每次都要忙到天黑。
“雪兒,你醒了啊?”這時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坐在炕頭,左手手拿著沒有做好的布底鞋,右手拿著一根錐子。插錐子穿麻繩,動作麻利自如,明明眼睛裏看著我,手裏的針線活卻沒停。
“雪兒,你是把奶奶忘了吧?咱們祖孫倆二十八年沒見麵了呢!”奶奶說著,鼻子兩側的淚珠緩緩淌了下來。
“奶奶?你是奶奶?”我打量著她,她上身穿著灰藍色偏襟布衫,下身是一條挺肥的黑色褲子。齊耳朵短發向後梳著,鬢角兩邊用細夾針夾著。
小的時候奶奶是最疼我的那個,她知道我什麼都看不到,走路晚,就用背簍把我背到地裏幹活,放到離她很近的地方,一邊幹活,一邊絮絮叨叨給我講故事,講著講著我就睡著了,她便從背簍裏拿出小褥子把我放在地上,把背簍口斜著放在背著太陽的方向,為我遮擋住陽光。無論家裏還是地裏,她樣樣拿的起。我四歲的時候她得了肝癌離開了人世,彌留之際,喊得最多的就是“雪兒啊,雪兒……”。從此我就很少去地裏了,坐在炕上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奶奶講得故事,爸爸教的詩歌。
“奶奶……”我哽咽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