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再想尋找那富商青年時,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仔細回憶他的音容相貌,竟也想不起絲毫。
經此一事,老人參心中時時擔心,生怕自己的頭發步入胡子的後塵。
可惜凡事有一就有二,沒過多久,他的頭發也消失無蹤,看著跟個和尚似的。
植物成精,難覓大道,雖壽數綿延,然雷劫亦是遙遙無期。喬安有意對老參提點一二,隻可惜這家夥的悟性實在不堪造就,他隻好從“功德”上入手。但常言道“有心為善,雖善不賞”,他不能明著對老參說你去積累功德吧,隻能從側麵入手了。平日裏借著參須的功效多多布施,也算是替老參行善積德了。
可憐老參被蒙在鼓裏,整日提心吊膽,隻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缺了根胳膊少了個腿。
……
晴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霹靂,漸漸地,天空被一片黑壓壓的烏雲遮住,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幾個今年剛剛通過殿試的年輕人,被雨水打了個正著。
曾進士抱怨道:“這天公恁的不作美!”
想他剛剛高中進士,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他邀請了幾位同為進士的友人一起到郊外遊樂,順便交流一下感情,也好日後在朝中有個照應。誰曾想突然下雨,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在郊外縣鎮吉祥樓裏訂的一桌酒菜看來要白白浪費了。
同行的進士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趁著雨還沒下大,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又一人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方不遠處有一破落寺廟。”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點過去吧!”
雨越下越大,待到幾人抵達寺廟時,幾人皆被雨水打濕了半個身子。
一個進士站在屋簷下,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脖子,曾某認出那手絹用的是上好的江南貢緞,這一眼,讓他原本伸向自己懷裏,同樣想要拿出手絹擦一擦雨水的手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他懷裏隻有一塊普通的白布手帕,自然是羞於拿出來見人的。
之前他無意間瞄到了那手帕上的繡花,又不自覺地想到自己手帕,他將兩者的繡工比較了一下,雖然他對繡藝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自己手帕上的繡工是萬萬比不上對方那塊手帕的。
不爭氣的娘們,連個繡活都做不好。曾某在心底暗罵了自己的妻子一聲。想起妻子,他又想到對方隻給自己生了一個賠錢貨女兒,曾某心中不由得怨氣滿滿。
曾某和同行的諸進士一起走進寺廟,見到裏麵早就有人,不由得一愣。那是一個未穿僧衣的老和尚,和一個道士打扮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年輕得很,看起來不過剛過弱冠之年,生得一副眉目清朗,身姿周正的好模樣。
其中一位進士恍然,他對著身側的同伴道:“這位大概就是近來風頭正盛的那個算命先生了!”
另一人道:“這麼年輕!”
曾某不屑地看了一眼這個算命先生,他早就聽說過這人的名頭了,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青年人當以讀書治國為己任,這個被眾人吹捧得上了天的家夥不過是個庸庸碌碌之輩罷了,有哪點比得上自己這個進士?
想到這裏,他的麵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自得。
那算命先生顯然注意到了曾某隱藏得並不怎麼好的情緒,他輕笑出聲,恭維道:“這位相公真是好相貌,卓爾不群,風流倜儻,想來才學亦是不差。”
這話說得曾某渾身舒坦,他搖著扇子,問道:“你觀我麵相,可有位極人臣、封王拜相之貌?”
算命先生目光清明,好似直入人心。他不緊不慢的回道:“得過且過,三十載多,一十載少,我看你能做二十載的太平宰相。”
曾某大喜。
同行的進士也來湊熱鬧,紛紛以宰相之名稱呼他。曾某當即允諾,若是自己封王拜相,必提拔在場諸人。
寺外雨水一直連綿不絕,一進士說:“看來我們要在這裏過夜了。”
幾人的視線在寺廟裏掃視一圈,發現角落處搭著幾個破舊的床板,也不知是在何時由何人搭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