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日頭即使沒有七八月份那麼毒辣,掛在天上久了,也會讓人覺得燥熱,適時一陣風吹過,瞬時將那熱氣掃去七八分。
偏僻的小院兒裏麵破爛不堪,快要的坍塌的屋頂上架著稀疏的茅草,隨風沙沙作響。
坑窪不平的地麵上站著四個人,兩大兩小,兩兩一組,分開站著,不遠處的地上還趴著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人。
一個身材魁梧粗壯的男人小心翼翼向地上的人挪蹭兩步,小的如同一條縫隙的雙眼此時充滿緊張的意味,鋪滿胡子的下半張臉上微微顫動。
等他走到跟前,地上的人還是沒動靜,連身體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不見,於是彎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哆嗦著往地上的人的鼻翼下探,指尖感受不到一點呼吸,男人被瞬時被嚇破膽,“嗷”的一嗓子奔向剛剛與他站在一起的胖女人。
女人被男人的舉動嚇一哆嗦,怒火中燒,一腳踹出去,氣勢十足,立馬就將撲過來的男人踹開一段距離,吼道,“錢無兩,你幹什麼?一驚一乍的,我看你是想嚇死老娘,那麼大塊頭,膽小的跟老鼠似的,也不嫌丟人,嗬。”
錢無兩被女人一吼,頓感委屈,耷拉著比常人大上兩圈的腦袋,磕磕絆絆的小聲說,“天香表妹,她,她,她好像真的死了。”
說完,錢無兩麵色糾結,似乎還有話說,但看著錢天香凶悍的表情,想想還是把話頭咽下去。
“放你娘的屁,我就輕輕碰了她……一下……”在錢無兩複雜的表情中,錢天香的聲音漸小,逐漸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停頓一會兒,錢天香輕咳一聲,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挺起滾圓的腰身,翹起短粗的蘭花指,粗獷的聲音變得尖細尖細的,覺得符合爹爹口中說的大家閨秀的模樣,才繼續開口,“唉喲~,表哥~,好可怕啊~,人家就輕輕碰了她一下,她怎麼可能會死呢,她肯定是裝的,想要陷害我,她真是太惡毒了啦。”
每個句尾都恨不得拐上十八個彎,讓人雞皮疙瘩散落一地,隻有錢無兩一個人對著這樣的錢天香傻笑。
這邊錢天香和錢無兩說話的時候,幾步外的兩個孩童也在談論地上的人。
紮著兩個髻子的小丫頭,約莫三四歲的模樣,麵黃肌瘦,有些擔憂的看著地上的人,想要上前,卻被身旁的小男孩兒攔住。
“二哥,大姐是不是真的死了啊,會像爹爹一樣嘛?”江白月一向很聽哥哥的話,見哥哥攔住自己,就再也沒有動作,隻是嫩生生的問出自己問題。
江白逢厭惡的看著地上的人,用身體慢慢的擋住自己妹妹的視線,平靜的回答,“不會的。”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
於是四個人愣是沒有一個去管地上的倒黴蛋。
倒黴蛋趴在地上,迷迷糊糊睜開眼,頭還有些昏沉,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不明白眼前的情況。
江白卿被自己詭異的姿勢以及陌生的環境驚呆了,還以為是在做夢,抓起地上的泥巴放在鼻尖湊湊,泥土特有的腥味湧入鼻尖,暗想這夢做的還挺真實,可惜不是她喜歡的場景。
希望下個夢境可以有八塊腹肌的小奶狗,江白卿美滋滋的想著,於是又安然的閉上眼睛,準備切換下個場景。
絲毫不知自己的樣子已然落進四雙神色各異的眼中。
忽然一聲清脆的機械音在江白卿腦海中響起,【086號種田係統很高興為您服務,接受記憶開始……】
機械音結束後,江白卿頭疼的像是被唐僧念了緊箍咒,緊接著猛地湧進無數陌生的畫麵——屬於原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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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和自己同名,也叫江白卿,今年十三歲,現在住在遂溪村,是最近才和家人搬過來的,搬過來之後,家徒四壁,無米無田。
一家人在這裏過得淒風慘雨的。
尤其是原主,從嬌貴的女兒家到落魄的農家女,落差之大,讓原主難以接受。
其實,原主一家本來住在鎮子上,一家子不算富有卻也過得不錯。那時候還沒有分家,江父兄弟三人與江老太太生活在一起,而江老太太又格外偏心讀過書的江父,連帶著偏心江父的幾個孩子,所以江白卿在江家過得比堂姐堂弟們都要滋潤。
後來原主父親生病去世,江老太太備受打擊,把原主父親的死全部歸咎於江母克夫,對他們大房百般刁難,日日磋磨,幹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飯,將之前所有的疼愛轉眼間就給了老二、老三。
江老太太也是個苦命的人,在剛生完第三個孩子後,丈夫就沒了,獨自一人養大三個孩子,尤其是老大,傾注了她無數的心血,江父的死,讓江老太太悲痛欲絕,態度一下子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