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太一和鯤鵬歸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太陽初升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映在天河之水流淌出的水澤上一片波光淋漓,常羲與帝俊的鬢角已經汗濕,縱使擁有太陽太陰兩顆星辰的全力補充,想以一己之力截取整個天河之水終究是妄想。
不過贏取來的時間已經足夠大多數的生靈遷往更遙遠的地方,免於這不周傾天之禍。
女媧終於從道祖的紫霄宮中求得五彩石歸來,此刻正在不周山僅剩的山腰部分上竭力熔煉著,五色的石頭混著三光神水,在乾坤鼎裏一點點融化,最終變成泥狀物。
隨後她飛上天空,將手中的五彩石一點一點補在天上,那天空中的大洞越來越小,而天河之水也越來越少,最終,那大洞的最後一點也被補上,而女媧的手中,也隻剩下一顆五彩石遺落。
幸好足夠,女媧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隨後從太一的手中拿走巨鱉的四肢,而後化為四個天之極柱,支撐著這四方天地。
常羲和帝俊也已經到了極限,此刻終於收起這第七枚葫蘆,與太一女媧一起看著這仿若新生的世界。
太陽此刻已經升到半空,暖洋洋的陽光照耀在眾人的身上,他們看到潺潺的河水流向遠方,牛羊在河邊的草地上吃著青草,牛羊的後麵是整齊的村舍,人們探出頭來,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喜悅,而後渺渺的炊煙升起,飄向遠方,似乎在傳遞著世界的美好。
太一喃喃道:“鱉,你救了這麼多的生靈,所有人都會喜歡你,記得你的。”
而事實也是如此,傾天之禍之後,人們感念巨鱉撐天的善舉,人族的供奉中於是又多了一個畫像,正是巨鱉的畫像,由唯二見過巨鱉真身的太一所繪,由人族代代傳承,甚至還仿照畫像為巨鱉塑造了石像,這卻是後話了。
而眼下,天雖然已經補全,卻由於曾經塌了一角導致天地傾斜,於是洪荒中第一次有了時令變化,風霜雨雪,春夏秋冬,女媧見此,將四隻撐天巨柱命名為四極柱,預示著洪荒自此而來的春夏秋冬,而在後來的時間流逝下,四極被口口相傳,最終變成了四季。
天道終於降下了功德,這次的功德卻分了幾份,作為補天的主力,女媧無疑是大頭,而常羲帝俊作為阻止天河之水肆虐的重要人物,也得了一些功德,而剩下的功德,則小部分分與太一鯤鵬,其餘部分,紛紛沒入四根天柱之中,那四根天柱驀地一亮一斂,變成了與功德無異的明黃色,太一仿佛看著有一個冥玄色鑲著金邊的魂魄,隨著這天地悠悠,向著洪荒的方向飛去。
太一下意識的心中想到,他會看到這洪荒的樣子嗎?他會喜歡這洪荒的風景嗎?他會對這洪荒的生靈露出笑容嗎?這片因他而得到救贖的天地,會讓他感到開心和愉悅嗎?
太一不知道這一切的答案,但是想來他這麼喜歡熱鬧,應該會喜歡洪荒的,而這天道,也終會給他一個交代吧。
天地終於平靜了。
而作為天河之水倒灌和洪荒震裂的遺留產物,洪荒大地上出現了兩條長河,紛紛自不周山開始,流向無垠的東海。
一條奔湧不絕,寬闊無比,另一條則流過黃土之地染上了土地的色澤。
後世人們分別稱之為長江,與黃河。
而在緩和了幾口氣之後,常羲看著腳下的山脈,和倒塌剩下的那半邊不周山,終於想起了洪荒中赫赫有名的至寶翻天印,據說就是取自不周山倒下的半根脊柱。
當下眼睛一亮,拿出須彌珠就想要收取。
可是不周山何其大,常羲花費了足足半天時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堪堪收取了一半,正在這時,聖人中其餘的四位,三清和陸壓,終於姍姍來遲。
原始驀一看到懸浮在半空中的半截不周山,就覺得心血湧動,仿佛與之有什麼重要的關聯。
聖人念動,那就是有極重要的事情,所以原始皺著眉頭,直接動用力量想要將那半截不周山拿過來。
原始現在的確是有資格這樣做的。
作為開天辟地以來的六個聖人之一,道祖鴻鈞已經以身合道自不必說,剩下的五個聖人裏,他們三清占了三個,剩下的女媧和陸壓雖然都是妖身,但是一個功德成聖不足為慮,另一個西方苦寒也沒什麼前途,無論是實力還是數量,他們都是碾壓。
在還未成聖的時候,他們與常羲帝俊等都交過手,也打過交道,那時候常羲帝俊太一還是讓他高看一眼的,畢竟這茫茫洪荒,能與他們有一拚的生靈絕對不會多,但是隨著後來紫霄宮聽道,他們三人都成了道祖鴻鈞的弟子,常羲不過記名,再然後他們接連成聖,而常羲居然連最弱的女媧和他的兒子都不如,至今未能成聖,這都讓素來高傲的原始漸漸不將常羲放在眼中。
那些曾經一同遊曆洪荒,坐而論道的日子,真的遙遠的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再加上巫族衰落,妖族功德罪孽參半,人族逐漸嶄露頭角,即使道祖從未明說,但是原始也已經看出,這洪荒的未來走勢,人族當為天地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