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定格在環息投影上一動不動，AI城南部霧陣的那道巨環深坑的圖像尷尬地映在每個人眼裏。
會議室裏的氛圍並不如林以建想象得那樣劍拔弩張，至少大領導到現在還沒發脾氣。看得出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他們緊張又顯遲鈍的反應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此次會議在樞密塔最高層的玻璃球會議室召開。在這裏，可以俯瞰嵌在天坑中的AI城全貌。
整個樞密塔由下到上區分為三層。第一層設置在樞密塔最底部，是倉庫、生產間、陳列廠、維修中心所在區域。中間段為第二層，屬於技術和管理人員辦公區域。這塊區域不僅空間龐大、地方寬敞，而且功能齊；除了辦公還配備了商場、餐飲店、影院、運動場地以及其他公共設施。第二層到尖塔頂端是第三層，是核心領導和高級官員的辦公場地。
在林以建看來，所謂核心領導就是常駐這裏辦公。所謂高級官員，就是偶爾才來一次，還占據著一間比他們技術中心更大的辦公室的稀有人員。就像此刻坐在會議室正中間的那位背頭青臉，麵如圓盤的大神。
大神是國家科學技術研究發展委員會的副秘書長兼國家AI技術研發中心最高指揮官周雲龍，算是他們這個係統的最高領導人。林以建以前從未參加過如此規格的重量級會議，想到一會兒或許會有發言的機會，他就緊張不已。之前他得以自豪的，是新聞裏國家首領參觀他們技術中心時，他隔著三米的距離熱烈鼓掌的畫麵。
此次召開緊急會議，他們部門隻有他和主任郭宗豫被邀請在列，剩下的全是高級技術主管、核心領導層以及部分高級官員。像冷小言這樣的資深工程師，都沒有機會得聽如此機密的會議內容。
郭宗豫從事件發生到被通知開會，一直都是眼前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令林以建覺得特別好笑。
霧陣遭受入侵，跟他們部門又沒有半分關係，他不知道主任在擔心什麼。安全防衛部、高科武器部、精密矩陣研發部以及AI質檢中心才要倒大黴了吧。林以建想到這幾個部門等下要挨罵就興奮不已。讓你們平時囂張，工資收入比我們高，福利待遇比我們好，更受領導重視和庇護。好啦，乖孩子也有犯錯的時候，還是重大事故。
哈哈哈哈.......哎喲，我的香鴿瓜子呢......
之前林以建對所有會議的態度，都是以編造各種借口不參加為由，賴在辦公室打發時間或者享清閑。但今天他積極響應領導號召，前來觀瞻總局領導發威發飆的意氣風範。
多麼賞心悅目的一幕呀。林以建還沒進會議室前就在內心感歎。
“這個環坑是怎麼弄的？”周雲龍指著環息圖像問，表情像是一個好奇求學的孩子。
安全防衛部部長通報完畢後，領導的第一句發言讓林以建非常失望。按照他的思路，周雲龍應該把桌上那杯茶摔到會議桌上，再把那份初步調查報告拋到空中，然後所有人都盯著那堆紙片慢慢悠悠、一片一片飄落下來。
“首長，這個環坑是GAI400超激光射線造成的。”周雲龍提出問題後，幾個重要部門的領導麵麵相覷，等待對方先開口。一頓尷尬的沉默後，武器部研發主任史小兵無奈發言。
“哦。”周雲龍感慨道，“剛才現場勘查的時候感覺很深。”
“一級高能射線能鑽到50米，二級射線能進行深度鑽打，深度可達150米左右。”
“一共有幾級射線？”
“三級。三級射線能達到450米。”
“我們研發中心這個坑有多深？”
“780米。”這次是安全防衛部部長雷宇接話。“這是不算圍欄的高度，加上圍欄的話有840米。”
領導露出一絲疑慮道：“高能射線不是隻有一束嗎，如何能造成幾十米內環的破壞力？”
精密矩陣研發部部長陳諾回答：“首長，高能射線目前已經可以進行高壓裝置矩變，轉換為激光切片模式，尤其是當幾十組繳光射線可以連成矩線模式時，威力更大。隻要內部高能裝置原能儲備充分，幾十台GAI400可以輕而易舉地在短時間內鑽打出一個450米深的巨型天坑。”
“威力這麼大啊？”領導露出不可思議的震撼微笑，並向四周友好地投射出去。
林以建盯著周雲龍一語不發，無法和四周的“友鄰”做出配合大神玩笑的表演，內心的失望與780米的天坑一樣深暗。
領導是不是搞錯重點了？不是應該就防衛係統的疏漏進行追責嗎？林以建覺得太好笑了，三十台GAI400莫名其妙墜毀，幾乎可以上新聞頭條，為什麼領導還一副賞心樂事，與四座熱情探討高能無人機技術威力的開心表情。這難道不是一次重大科技事件嗎？至少也是一次監管不到位的內部事故呀。就這麼輕鬆的，一笑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