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發熱的那天夜裏,克爾和神父沒有回來,是因為外麵出現了暴亂,有人因為現在的審判長表示抗議,並抓一些以前被夏澤爸爸審判過的人,以此作證。
克爾和神父急著給夏澤找大夫,在清晨偷偷逃了出來, 結果沒幾天就被暴亂那群人找上了門。他們看到夏澤無不激動無比,誠懇無比,虔誠無比,甚至說出了荒唐無比的話語,他們聲稱隻要夏澤願意,他們要向皇室起義,開創女性襲爵的先河。
聽完夏澤不禁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回到伊蘭特老宅,桌子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夏澤默默的坐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咳嗽,一邊咳嗽一邊吃,媽媽給他到了水。
夏澤喝完問媽媽:\"我的身份,被教堂裏的人知道會怎麼樣?\"
\"不可以讓他們知道哦,人類的嘴是最不可靠的,知道嗎夏衍。\"
\"媽媽,我是夏澤。\"他還是淡定自若的吃著,甚至看也沒看他的媽媽,因為他知道自己又要挨打了。
隻是這一次他卻等了很久。
“以後在教堂就隨便說話吧,他們應該不會懷疑了。”媽媽端來一碗湯放在夏澤手邊,冒著熱騰騰的霧,熏著夏澤的手背,像針紮一樣……
如果必須要有一個聲音壞掉的借口,她大可不必這般費勁,直接告訴他就可以了啊。
包著糖衣的藥,舔化了糖衣,隻剩下了苦,這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如何接受。
他把碗推開一點,推開一點又推開一點,然後把所有的飯菜全部推到了地上。
“我會好好的保護爸爸保護的那些人,我不回來了媽媽。”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然而在他馬上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他聽到一個久違的聲音:
“夏澤。”
聲音出口的時候,他愣在原地,他不敢動,即便無動於衷,可是全身的暖意都湧到了眼睛裏,神奇的是他竟然沒有流淚。
“夏澤……”
第二聲話音未落,他便回過頭去。
九年,整整九年了。夏澤再一次從他媽媽的嘴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熟悉的像是別人,陌生的像個執念。
每次被毒打的時候,他都在問自己為什麼那麼執著一個名字,不過名字而已,人還是他,變不了別人。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不是名字啊,是他並沒有被拋下。
那場意外,他並不是被孤零零的拋在一邊,不管死活,不被在意。
媽媽側著頭,眼睛掩在頭發下麵,看不清任何情緒,嘴巴緊緊地抿著,在夏澤的角度看去,就像在掩飾著什麼。
夏澤三步跨做兩步,撲向向媽媽的懷裏,緊緊拽住她的胳膊,一雙眼睛極盡全力的看著她,似在求證;他的媽媽沒有瘋,她一直都清醒著。
又像逼迫,你是不是有什麼在瞞著我,你說啊。
他睜著眼睛,不敢閉上,生怕眼淚在媽媽麵前流下來,他不想讓媽媽覺得他一個裝可憐的小男孩。
媽媽讓他保護爸爸保護的人,他不能流眼淚。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媽媽無情的推在地上
“你是夏衍,夏衍夏衍夏衍夏衍夏衍夏衍夏衍!為什麼就不聽話!。”聲音越來越瘋狂,瘋癲到了極致。
她每說一次名字就朝夏澤肚子上踢一腳,每踢一腳夏澤就像後麵移一點位置,結束的時候,夏澤被踢到了原來的準備走出房間的位置。
打擊肉體的鈍感聲,一聲,一聲,一聲。
夏澤咬著牙,眼神空洞。承受著……
最後被媽媽抱在懷裏。
“我受不了了,安,你教教我啊”
安,那是夏澤爸爸的名字。
“我保護不了你,保護不了伊蘭特家,誰都保護不了……”
最後一句話,聽不出是對誰說的,夏澤隻覺得異常刺耳。
轉眼就到了夏澤十九歲的時,教堂裏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剩下不到二十人,依舊被神父帶領著,在教堂裏聆聽信徒的懺悔,大家對神父都十分尊敬,唯獨克爾,每次看到神父,都是一副鄙夷瞧不起的模樣。
大家都指責克爾,說克爾越長大越不懂事,但是隻有克爾知道神父那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
長大後的克爾不再叫夏澤哥哥,夏澤唯一喜歡他的地方也就沒有了,他對這裏的人一視同仁,再也沒有特別的人。
不過倒是有一點點特別的人,那就是神父。
他是唯一知道夏澤男性身份的人,準確的說,是夏澤親口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