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帝都。
廂房內。
一雙白皙纖瘦的手腕被麻繩捆了好幾圈,勒出紅血淤。
繩索另一頭吊掛懸梁,被吊著的少年身形修長,雙腳至地,袖綢隨著手臂的抬起滑落,露出細膩嫩滑的肌膚。
眼前的姑娘眨著水靈靈的眼,眸珠在燭光的照映下,似一顆淡藍的玻璃珠。
一麵桃花容,紅唇白齒,莞然一笑,如冬日裏雪落赤梅,朱顏微動間,漂亮的像天山雪蓮花開。
他卻一眼也不肯看她,隻是定眼前方,淡聲問:
“為什麼要裝成凡人?”“你到底是誰,那個神器……”
“停!”蘇矜伸出手掌,捂在他臉前,“你別問了,很煩。”
少年被她一阻,亦不出聲。
待她撤手時,一麵臉骨極為雋秀,眉下魔瞳微移,一抹視線帶著戾氣而來。
兩人對視,似乎一股清透雪水和邪霧墨色相互滌蕩。
“我已經沒有能力再殺人了。”
這句話是從少年魔君“傅厭知”口中吐出。
雖天下大亂已平,但她猶有懷疑,且滿目憤怨:
“這可說不準。”
她在他頭上插滿了花,這是最後一朵。
話音落下不過兩秒,東膳房一聲尖叫將寂靜的黑夜劃破一個大口子。
“死人了……死人了!”
房內兩對目光一齊朝聲源處看,蘇矜兩手撐開窗往下瞧,膳房前尖叫的宮女倒在地上,提燈被打翻在身側。
\u003d
東膳房。
蘇矜摸了摸暈倒宮女的脈搏,又看了眼門口的一隻斷手,說道:“並無大礙,應該是被這隻手嚇暈了。”
少年看了眼膳房,裏頭黑漆漆,什麼也看不到。
房門半掩著,一股濃濃的腥味傳來,讓人味蕾翻湧,一旁趕來的宮女腳步還未歇便吐了一地。
除了蘇矜和身邊的魔君隻是掩鼻,其餘的太監侍衛都吐的麵目全非。
“太臭了,什麼東西這麼惡心……”
太後和皇帝在附近信步,聽見動靜便也走了過來,隻是還未到現場,就被提前探風的侍衛攔下:
“奴才失禮,陛下,那膳房才開了二分門,味道便臭氣衝天,太後陛下身子尊貴,勿再往前了。”
蘇矜掩著鼻子打開火筒,欲朝膳房裏頭走,卻被皇帝叫住:“蘇三姑娘,快退遠些!”
傅厭知翻了個白眼,平聲道:“這老頭還挺聽勸。”
請示旨意後,蘇矜帶著一群禦林衛朝房內踏入一隻腳,火光所照範圍內皆有血跡。
眾人都安靜的等她揭示裏頭是何物,四周除了嘔物聲便是血滴落下的聲音。
滴答滴答……
踏入的那隻足襪被血水染髒,兩側的禦侍協助敞開門,味道更加濃烈了起來,蚊蟲似洪水猛獸衝出。
蘇矜雙臂抱臉,往一側輕鬆躲開,剛歇會的人群又開始吐了起來。
她配合的捂了捂鼻,禦侍強忍著不吐,但噦物已經從嘴中止不住流下,門上掛著的什麼東西搖搖欲墜,一下掉在右側禦侍的肩上。
傅厭知笑了一下,湊過來森森然道:“恭喜你中獎了。”
禦侍朝肩上一看,一隻慘白的手掌掛在肩上,手腕被砍,流的血在他背後四處亂爬。
“啊啊啊啊……啊!救救……救我!”他死死抓住傅厭知手臂。
少年拍開他的手,將肩上的斷手拿下,胡編亂造道:“你完了,被厲鬼纏身,喊舅舅也沒用。”
蘇矜一麵點屋裏的燭,一麵說道:“別貧了,你們還是先去催探案司的人盡早過來吧。 ”
那幾個禦侍一聽,終於解脫般,連忙躬身邊吐邊滾了下去。
傅厭知看了幾眼那隻斷手,將它放在刑案板上用布蓋好:“你又不是刑探,為何要管,不就是死了個人。”
“人是你害的這麼怕我管?隻要是傷天害理的事,我都管。”
屋內的燭火盡數被點燃,眾人得以看清一切,裏麵髒亂不堪,最勾人眼的便是梁上掛著的一條條肉線,組成了一麵肉簾,上麵圍滿了蚊蟲,還在不斷滴血。
外頭的人嫌棄捂鼻,紛紛問道:“這什麼東西啊……”
蘇矜微微蹙眉,神色不詳:“是人的手筋腳筋。”
此言一出,人群群龍無首紛紛跑遠,那筋條上還一跳一跳的,惡心的讓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摳下。
少女觀察一旁鍋裏的油,裏麵還有幾片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