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十五晚上,黎二婆婆的小木屋外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一個穿著體麵的中年男性從車上走下,手裏提著黃紙、香油還有香燭,低著頭鑽入了河邊的小木屋。
“黎二婆婆,申家的房子往回縮了,留出來的地方我們正好可以把路修通了。這樣村裏的鄉親們出門就方便多了。”中年男性說道。
“秦老板要做好事,好人有好報的。”黎二婆婆說道。
“他們要是早聽我們的,乖乖把幾間雜房拆了不就沒事了嗎?我們去跟申家說了多少次,說修這條路必然要從他們家邊上走,他們家把屋子外擴的太厲害,路修了也走不了車,讓他們拆了我們修條路,我們賠他們一點錢,大家都好。而且那個地方是他們的廚房和雜房,拆起來也不麻煩,他們偏不。還是您會勸人。”秦老板望向黎二婆婆,滿臉笑容道。
“我還是沒起什麼作用,主要是天意。”黎二婆婆,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目光像是看著秦老板又像是看著秦老板背後的河。
“人定勝天嘛!在我看來,錢就是天,他們錢的麵子都不看,但是聽您的話。”秦老板笑道。
黎二婆婆抿著嘴,不言語。
“那婆婆您先忙,我走了,這袋子裏有點貢品,您收下吧。”秦老板邊說邊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秦老板,我兒子什麼時候回來?”黎二婆婆拉著秦老板問道。
秦老板一怔,說:“快了快了,馬上就回來了。”
“他是去你的廠子打工了吧?”黎二婆婆看著秦老板,眼神裏充滿了希冀。
“是的,他去外麵出差了。”秦老板敷衍道,“我一會還有點事,先走了。”說罷,秦老板疾步走出了黎二婆婆的小木屋。
黎二婆婆直愣愣地看著秦老板向外走,招了招手:“叫我兒子早點回來!”
兩個月後。
秦老板新辦的砂石場開業了。
一輛又一輛的載重貨車從秦老板的砂石場進進出出,揚起漫天塵煙。
秦老板確實修了條路,不過這條路連接的是秦老板的砂石場和鄉道,有了這條路秦老板砂石場的生意愈發好了起來。
申家人的幾間雜屋和廚房拆掉了,讓出來的空間剛好方便秦老板修通這條路。
看著自家紅磚新砌的外牆和牆外厚重的灰塵,申家厲秦萍老婦人歪著嘴,含糊道:“吾們,是不是,上當了?”
申誌遠說:“不知道。你身體不好,少說話。”
厲老婦人說:“羅平怎麼樣了?”
申誌遠說:“就快放出來了,賠償之後緩刑了。老大又開始養雞了,他說今年行情會好起來。老二身體雖然幹不了重活,但是可以開個小雜貨鋪。”
厲老夫人坐在輪椅裏,曬著煙塵紛飛的陽光,看著新修的院牆。
一個月之後,秦老板的承包的石頭山在開采過程中發生了事故,三個工人被坍塌的石頭山掩埋,搶救無效去世。
秦老板的石頭山和砂石場都被政府查封,秦老板也被刑事拘留,據說要重判。
秦老板修的那條運輸道路也廢棄了,道路兩旁漸漸長出了一些雜草。
河邊,黎二婆婆小木屋裏的香火愈發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