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 劉傑 羅曉俊 倪明勝 彭東琳
彭銘剛 沈本秋 史海威 石小嬌 孫嶽兵
王霞 伍小樂 熊美娟 於勇 朱國偉
總序
以叢書和文庫的形式係統、集中地展示人類生活的曆史與現實，以及對人類生活的曆史與現實加以研究所獲取的成果與知識，已經成為近年來中國學術界和出版界積極籌劃和大力推進的、旨在繁榮和發展社會科學的有效方式。《南國政治學人文庫》宗旨就是要努力構築一個平台，讓年輕的政治學人們客觀、真實地記錄和描述當代人類政治生活的曆史變遷和現實變革，科學、公正地探索和闡釋這種曆史變遷和現實變革過程的因果聯係與內在規律。
在當今中國，存在兩個不爭的事實，支持和呼喚著科學的政治學研究。第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在經濟變革、經濟發展順利時，經濟學和經濟學家是唱主角的；而在經濟變革、經濟發展出現問題時，僅僅靠經濟學和經濟學家就不行了，需要的是其他領域的知識及其生產者，尤其是政治學和政治學家。第二個不爭的事實是，因政治掛帥、階級鬥爭造成的庸俗政治曾一度使得正直的人們對政治和政治學厭惡、冷漠的時期已經結束，越來越多的人已經意識到滯後的政治改革才是經濟改革不易深化的重要原因，任何有誌於對中國總體社會變革作出客觀、科學的解釋、設計和預測的人們越來越感覺到政治領域、政治生活才是他們需要特別關注和研究的方麵。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活出現了，研究政治和政治學的興趣明顯增強了，政治學有望再度成為顯學。
在當今的中國，政治，也隻有政治才是深刻理解和全麵把握總體社會變革、開放、轉型、複興的鑰匙。縱觀人類曆史，任何偉大的總體社會變革，都是以政治領域、政治生活的變革為先導，又是以政治領域、政治生活的創新發展為後盾的。中國總體社會的改革、開放、轉型和複興也不例外。
雖然經濟學家們特別看重經濟領域、經濟生活的革新在中國總體社會改革、開放、轉型和複興中的基礎作用。但是，不充分估計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政治領域發生的變革，以及這一變革對經濟領域變革的先導作用，就無法對這場舉世矚目的大變革的發生作出客觀科學的解釋。因為沒有對“文革”政治的斷然否定，沒有對階級鬥爭政治的決然摒棄，以實踐標準討論為內容的思想大解放就不會出現，後續的經濟領域、經濟生活的改革、開放也不會出現。
雖然經濟學家們喜歡從經濟領域、經濟生活中尋找保持經濟適度增長的動力，有的人甚至試圖將政治變革撇在一旁，談所謂的純經濟改革。但是，不充分估計當代政治中民主和法治的因素對市場經濟的巨大影響，看不到正是政治領域、政治生活變革的遲緩成為全麵製度建設中的短板，從而極大地阻礙了總體社會五位一體的協調推進，就無法正確地設計和確立持續深化改革的戰略。因為政治生活嵌入經濟生活和其他社會生活之中，政治說到底不僅影響著資源的配置，還決定著一切有價值的東西的權威性分配。總體社會的改革、開放、轉型和複興，最終都避不開、繞不過徹底、真實的政治領域、政治生活的變革。
看不清政治生活在總體社會生活中的地位，不懂得甚至輕視政治學研究的重要曆史和現實意義固然是一種欠缺，但是，僅僅重視政治的效能和政治學研究的作用並不等於完全解決了政治學研究的問題。在這知識領域中隻有善於研究的人才能獲得成功。有不少政治學家已經講述過政治學研究的方法與途徑，但筆者認為，在這些眾多的方法、技巧和途徑中，關鍵的也最為基本的有兩條。
一條是研究政治學要服務於人民的願望和要求。要聯係人民群眾的實際情況，努力創造出讓民眾能夠知曉、喜聞樂見並加以利用的政治學知識。因為在政治領域中活動的是成千上萬的、有著不同政治權益和政治訴求的公眾，政治過程的因果聯係和內在規律並不是哪個有權勢的人事先規定的，而是如恩格斯所比喻的，是無數分力按照平行四邊形的法則彙集起來的合力。所以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的動力。”人民，隻有普通的人民和民眾才是政治生活的主人和創造者。要科學地理解政治，將政治學變成科學，就要把政治學變成能夠被多數人，特別是普通民眾所理解、運用的科學。政治學曾經是少數人壟斷的知識門類。政治學要獲得發展，既需要將其從少數政治精英的手中解放出來，也需要將其從教條式的、學究式的政治學課堂裏解放出來，成為普通民眾手中的知識武器。
另一條是政治學研究要服務於中國政治的變革與發展。有些政治學研究者誤把西方的政治學理論視為具有普遍性的知識，強調中國的政治學研究要套用和服從西方的標準、概念和原理。有些政治學的研究者則片麵誇大中國政治的獨特性，強調中國的政治學研究要堅決拒絕和排斥任何西方的東西。站在這兩個極端上是斷然無法對中國政治學作出科學的闡釋、概括和預測的。中國的政治是作為人類政治文明組成部分的具體政治，堅持聯係中國政治的具體實踐，梳理中國政治的曆史演變和現實變革，闡釋中國政治的製度、體製和機製，概括中國政治運行、變遷和發展的規律，由此產生的政治學知識必然是普遍性與特殊性、個性與共性的有機統一。它既能為人類政治學知識的增長與完善貢獻力量，又能為中國政治的改革和發展提供智力的支撐。
政治學研究不僅是一項充滿理性、理智的事業，還是一項富有藝術性的事業。著名政治學家霍布斯一方麵將人看作有理性的、“大自然”最精美的藝術品，同時又進一步將國家看作人運用藝術才能創造出來的一個精致的藝術品。人隻有和包括國家在內的政治生活打交道，才能逐步學到精致的藝術。與霍布斯持相同見解的政治學家詹姆斯·哈林頓也指出：“根據法律或古代經綸之道來給政府下定義時，它便是一種藝術。通過這種藝術，人類的世俗社會才能在共同的權利或共同利益的基礎上組織起來，並且得到保存。”馬克思主義的經典作家則從更高的層麵強調政治是科學性與藝術性的統一。比如列寧就明確指出過，政治是一種科學，是一種藝術。
現代政治的藝術性不僅表現在政治設施、機構的設計和建構上，還表現在政治生活的治理上。人類曾經長時期處在對抗爭鬥的政治、暴力統治的政治、隨心所欲的人治政治之下。這種殘酷無情的低級政治正在離我們而去。雖然某些政治製度、少數的政治精英還在思維和行動上對其留戀不舍，其殘餘的力量還會頑固地產生作用，但是，和平、變革與發展的政治，互通、協商與和諧的政治已經成為人類期望和追求的目標。暴力政治、統治政治需要的是對權力的支配和掌控，和諧政治、協商政治需要的則是藝術性的治理。
由政治製度、體製和機製構成的現代政治生活大廈是要靠人依據政治生活的內在規律來設計、治理的。政治設計需要藝術性，政治治理需要藝術性，政治學研究必須具有藝術性。這種政治學研究的藝術性表現在兩個方麵：一是要盡量展現現代政治生活的藝術性特征，包括政治製度、體製和機製設計、建構和運行的藝術性，國家治理的藝術性；二是要盡量藝術性地設計政治學研究的過程、方法，藝術性地展示政治學研究的成果與知識。
《南國政治學人文庫》是青年政治學人共同的政治學術家園。這裏將聚集一批充滿活力、沒有多少教條束縛、敢於創新的政治學研究者。這也是一片沃土，許多關於現代政治生活的設計、建構運行和治理的真知灼見會像幼苗一樣從這裏破土而出，茁壯成長。這一學術家園，這片沃土，隻要好好照料，定會收獲一批批豐碩的果實。
嚴強
（南京大學教授，澳門科技大學特聘教授）
2016年春於南京大學仙林校區
導論
隨著人類創新實踐的不斷推進以及創新理論的提出與不斷發展，馬克思的創新思想逐漸引起學術界的關注。學者們通過研究發現，馬克思的創新思想內涵豐富，涉及理論創新、科技創新、製度創新、文化創新等多個方麵。在當代科技革命迅猛發展和科技創新作用空前突顯的背景下，學術界相對更聚焦於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不過總體來看，有關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仍然處於方興未艾的階段，還存在研究視角、研究內容等方麵的薄弱環節。高水平的研究成果不多，尤其是學術專著比較缺乏，因而研究需要進一步加強和深化。與此同時，在世界科技創新浪潮不斷高漲、我國創新型國家和科技強國建設大力推進的新形勢下，探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無疑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
第一節
問題的提出與研究意義
一、問題的提出
當今世界科技革命正日新月異地向前推進，各種新發現、新發明大量湧現、層出不窮，科技成果的應用速度越來越快，應用範圍越來越廣。科技革命的迅猛發展，對全球經濟、政治、文化以及人類社會生活乃至人類自身能力等各個方麵都產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影響：宇宙科學、納米技術等新興科技的發展，推動著人類認識在宇觀和微觀上的提升；航天科技、海洋科技的發展，使人類足跡不斷地向太空、海洋的深處延伸；信息網絡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促進了國與國之間的交往與了解，方便了人們彼此之間的溝通與交流，“地球村”觀念已越來越成為共識，也催生了一係列新興產業的崛起；以高鐵等為典型代表的當代交通運輸技術的進步，不僅促進了沿線經濟社會的繁榮，而且引起了人們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的轉變；機器人技術、3D打印技術的進步，將在製造業等領域引起顛覆性變革；大數據技術的發展與應用，更將對人類的生產、生活產生深遠影響。與此同時應當看到，科技創新也帶來了一係列負麵效應。除了人們最為熟悉的生態環境破壞，近年來還出現了其它負麵案例，主要表現在高科技詐騙、“黑客攻擊”“監控醜聞”等方麵。此外，還存在頗受爭議的“克隆人”問題、“機器人殺人”現象等。我們究竟如何認識科技創新給人類社會帶來的這種雙重效應，如何讓科技成果更好地服務於人類，這些都是科技創新實踐中不可回避的課題。而在對這些問題的探討和方案尋求過程中，應當重視挖掘和梳理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因為馬克思是人類曆史上的偉大思想家，是“千年思想家”評選中高居榜首的佼佼者。特別的，他的創新思想也越來越受到學術界的廣泛認可，而有關科技創新的闡述就是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麵對世界科技發展的新態勢，中國共產黨曆代領導集體都十分重視科技進步和創新，製定了係列相應的方針和政策。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共產黨相繼提出了科教興國、建設創新型國家、創新驅動發展、建設世界科技強國等一係列科技創新方麵的重大戰略與目標。從此“科技創新”一詞頻頻從電視、廣播裏傳出來，頻頻出現在報紙、網絡等各類媒體上，頻頻衝擊著人們的視聽。然而對於這樣一個幾乎家喻戶曉的詞彙，人們未必都清楚它的內涵，似乎隻是被動地、不自覺地接受了這樣一個術語。事實上，政府部門並沒有對這一術語的概念作出明確的規定，學術界雖然就科技創新問題展開了廣泛的探討，大量論文紛紛出現在各級學術刊物上，但也沒有關於科技創新內涵的一致認識和標準界定，更談不上權威的科技創新理論的構建。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許多學者依然是沿襲著國外的技術創新理論研究傳統，即主要從經濟學意義上的創新概念出發來探討科技創新問題，強調科技創新的經濟價值。誠然，這種視角的探討有其積極意義，因為科技創新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要促進經濟發展。然而僅僅這種視角的探討還是不夠的，還不能充分適應我國科技創新實踐的需要。就我國中央領導人關於科技創新問題的講話來看，科技創新不僅涉及經濟發展，而且關乎社會發展、國家安全、環境保護、生命健康等。因此，突破經濟學視野的局限，從更寬廣的視角來研究科技創新問題，從而為我國科技創新實踐提供正確的理論指南，應當引起我國學術界的高度重視。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指導思想，我國學者在探討科技創新問題的過程中，加強對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無疑是一項十分重要的課題。誠然，也有一些學者開始了這方麵的努力，但還不夠。
二、研究意義
加強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上都有著重要意義。理論意義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麵：
第一，有助於拓展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視角。科技創新並非純科技領域的問題，還涉及經濟、管理等方麵。盡管如此，兩者無疑是緊密相連的，許多科技創新問題實質上就屬於科技問題。學術界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關注曆來已久，無論是宏觀的研究還是微觀的分析都已經取得不少的成果，湧現了一批研究著作和大量的學術論文。然而從科技創新視角進行探討的還很少。雖然有關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成果中也不同程度地涉及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但畢竟絕大多數不是專門探討，隻是涉及性論述，欠缺係統性。可喜的是，近些年來也陸續有一些學者開始嚐試專門研究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但總體來說仍然處於起步階段，研究成果的數量還十分有限。鑒於此，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進行探討，能夠進一步拓展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視角，豐富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成果。
第二，有助於深化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學術界近年來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探討已逐漸展開。總的來看，大多數學者停留於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基本觀點的梳理和分析層麵，還有少數學者探討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與現實啟示，而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理論來源、產生軌跡及其主要特征等方麵的探討還很不夠，有些研究雖然有所涉及，但論述較為簡略而不係統，缺乏深度。另外，相當部分學者的探討主要以《資本論》及其手稿為研究文本，而對馬克思19世紀50年代以前所寫著作中的科技創新思想研究還不夠，雖然有些學者在相關研究中有所論及但未作係統分析。本書在吸收學術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加強對上述薄弱環節的探討，有助於深化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
第三，有助於推動中國特色科技創新理論的構建。當前我國學術界對科技創新問題已經展開了廣泛探討，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分析也已起步。但多數探討主要是基於經濟學意義上的創新概念而展開，理論的視野仍然有一定局限性。而且許多研究所分析的主要是技術創新問題，對科學創新問題關注不夠。應當說，目前的科技創新理論還不能充分適應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需要。我國中央領導人近年來在論述創新問題時曾強調，要大力推進包括理論創新、科技創新、文化創新、製度創新在內的各種創新。這就表明，在我國中央領導集體的視野中，創新並不隻是一個經濟學範疇，而是有著更為普遍的意義。因此，從更寬廣的視角出發去推動適合我國國情的科技創新理論建設是很有必要的。而加強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就是這項任務中的一個非常基礎的工作。因為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和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根本指導思想，充分吸收和借鑒馬克思的科技創新見解，是建設中國特色科技創新理論的應有之義。
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實踐意義，可以從全球視野及中國視角兩個層麵來進行分析。
第一，為人類的科技創新活動提供思想啟示。盡管馬克思不是研究科技創新問題的專家，然而他的科技創新見解卻對人類的科技創新活動提供了有益借鑒和啟示。例如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充滿著辯證性的觀點，既充分肯定了科技創新在生產力發展和生產關係變革中的積極作用，也論述了科技創新所產生的係列負麵影響。馬克思的觀點表明，科學技術是一把雙刃劍，同樣一項科技成果，可以產生巨大的正麵效應，也能夠帶來嚴重的負麵影響，關鍵看人們怎樣去利用它。當今時代的信息網絡技術、克隆技術、原子彈技術等，它們所產生作用的性質，同樣與人類對它們的利用方式密切相關。利用得當，可以造福人類，給人類的生產生活及生命健康等方麵帶來福祉；如果利用不當，也能帶來係列負麵效應，甚至危及人類自身。以上僅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給予人類啟示的一個方麵，它當中蘊含的更多啟示有待我們進一步去分析、去挖掘，而這正是研究它的實踐意義之所在。
第二，為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和世界科技強國提供理論指南。2006年1月9日，胡錦濤在黨中央、國務院召開的新世紀第一次全國科技大會上發出了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偉大號召，而在2016年5月30日召開的全國科技創新大會、兩院院士大會、中國科協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又提出了建設世界科技強國的宏偉目標。要建成創新型國家特別是世界科技強國，必須以科學的理論尤其是科技創新方麵的理論作指導。誠然，國外有關科學創新和技術創新的理論特別是有關建設創新型國家和科技強國方麵的經驗可供我們借鑒。但我們不能機械照搬，應當結合我國的具體國情，尤其應當認真吸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中的精辟見解。雖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是19世紀的產物，某些具體結論可能已經過時，但當中的許多觀點至今依然閃爍著耀眼光芒，依然具有重要指導價值。隻有將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的基本原理與我國當今的具體情況結合起來，並借鑒國外的相關理論成果，才能構建起有中國特色的科技創新理論，進而為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和世界科技強國提供科學的理論指導。
第二節
文獻綜述與概念厘定
一、文獻綜述
（一）國內研究現狀
國內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經曆了一個從不經意地涉及專門研究的過程。所謂“不經意地涉及”，是指有的學者雖然沒有專門探討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但是在研究其它問題尤其是馬克思科技思想的過程中，不經意地涉及對馬克思科技創新觀點的分析。為了更全麵地反映國內學術界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現狀，不僅要梳理那些專門性的研究成果，而且還應當重視那些並非專門探討的旁涉性分析成果。
1．關於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
國內學術界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經曆了一個從文獻梳理到深入分析的過程，對原著的挖掘力度不斷加大，研究視角也不斷擴展。就研究著作來看，主要有三類。一是文獻彙編類，如人民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論科學技術》、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論科學技術和生產力》等，這些著作主要是將馬克思恩格斯關於科學技術的論述進行分類整理。二是專題介紹類，即將馬克思恩格斯的科技思想分成若幹個專題進行分類敘述和分析。如人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與自然科學》，從“衷心的喜悅”“數學的密友”“艱苦的脫毛”“奇跡的秘密”“無雙的聯盟”“科學的方法”“應得的獎賞”“曆史的總結”共八個方麵闡述了馬克思、恩格斯的自然科學思想；吉林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與科學技術》詳細闡述了馬克思恩格斯關注和重視科學技術的事跡，並分析了他們的科學技術見解。全書共分為四大版塊，即“對科學技術終生保持極大興趣”“同自然科學家建立深厚的友誼”“揭示自然內容的辯證實質”“注重科學思想的曆史考察”。每個版塊下又有若幹個小專題，全書共計32個專題。此著作敘論結合，史料豐富，對於研究馬克思恩格斯科技思想具有重要參考價值。三是深入探討類。主要是近年來關於馬克思恩格斯科技思想的研究專著。最具代表性的有喬瑞金的《馬克思技術哲學綱要》和王伯魯的《馬克思技術思想綱要》等著作。喬瑞金在著作中分三篇（即“邏輯分析篇”“曆史透視篇”“哲學詮解篇”）深入研究了馬克思的技術哲學思想。王伯魯從廣義技術觀念出發，透過馬克思對眾多具體技術現象的論述，還原和提煉出蘊涵於其背後的技術思想。從“技術與人性”“勞動技術”“機器技術”“產業技術”“技術與科學”“技術與資本”“技術與社會”“技術異化與人類解放”等方麵係統解讀了馬克思的技術思想。上述研究著作雖然沒有專門探討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但在內容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涉及。第一類著作雖然主要是文獻的整理，而沒有作者直接的論述，但文獻的歸類整理本身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作者的分析和見解。而且從著作的提綱來看，有些歸類明顯偏向科技創新的主題。例如《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論科學技術》中的“科學技術的進步促進生產的發展”，《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論科學技術和生產力》中的“科學技術的進步促進生產關係的變革”等標題下所整理的文獻，其中一部分涉及馬克思恩格斯關於科技創新的論述。客觀地說，這類著作為我們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提供了文獻梳理上的便利。與第一類著作主要是文獻的彙編不同，第二類著作包含了作者的許多分析和評論，其中不少內容涉及對馬克思科技創新觀點的解讀。例如童鷹的《馬克思恩格斯與自然科學》在第一章“衷心的喜悅”和第四章“奇跡的秘密”中，就包含了對馬克思關於科技創新在生產力發展與社會關係變革中的功能、關於社會生產在科技創新中的推動作用等觀點的分析。誠然，作者在論述中並未直接使用“科技創新”或“科學創新”“技術創新”等術語，而是運用其它詞語表達了類似意思。如果說第二類著作從形式上看更接近於專題介紹，語言比較通俗，第三類著作的學術性則比較強，分析也比較深刻，是真正的學術專著。通過分析喬瑞金的《馬克思技術哲學綱要》和王伯魯的《馬克思技術思想綱要》，不難發現，兩部著作均在部分章節中論及了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例如，喬瑞金的《馬克思技術哲學綱要》在第四章“機器代替勞動的技術哲學”中關於技術革命意義的分析，王伯魯的《馬克思技術思想綱要》在第四章“產業技術”中關於產業技術進步動力以及產業技術經濟收益的分析，在第五章“科學與技術”中關於科學發展與技術進步關係的分析等，基本上都涉及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
在關於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成果中，論文是主體。20世紀中葉以來，學術界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逐漸展開。到20世紀80、90年代特別是21世紀以後，研究蓬勃興起，研究論文大量湧現，探討角度多樣化，既有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觀點進行總體分析，也有就馬克思科技思想的某一方麵內容進行深入探討，還有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當代發展進行研究等。總之，研究呈現出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局麵。歸結起來，這些論文中的研究成果大致可分為以下三方麵。
（1）對馬克思科技思想進行比較全麵的探討。這類文章不是研究馬克思科技思想的具體某一觀點或其某特定著作中的科技思想，而是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多方麵內容進行了探討，分析具有相對綜合性和全麵性。學者曾靜在其博士學位論文中對馬克思科技思想進行了十分係統的研究——涉及馬克思科技思想的形成背景、發展曆程、主要內容、基本特征、當代價值等方麵。黎帥鋒、王丁龍、殷華成、邢雅娟、朱瑛等學者在他們各自的碩士學位論文中也對馬克思科技思想展開了比較全麵的分析。此外，還有部分學者探討了馬克思的科學觀或技術觀。這類成果雖然在研究範圍上有所縮小，沒有將馬克思的科學思想和技術思想作為整體進行研究，但探討的內容仍然是多方麵的，因為無論是馬克思的科學觀還是技術觀都是各具豐富內容的體係。在馬克思的科學觀研究方麵，徐誌宏在其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科學觀初探》中研究了馬克思科學觀的兩條線索及其發展的兩個階段，探討了馬克思科學觀的存在論基礎，並就馬克思關於科學與資本主義社會關係的考察與批判這一問題進行了分析；白玫在其碩士學位論文《馬克思科學觀研究》中研究了馬克思科學觀的形成背景、產生過程、主要內容及其影響與意義；李桂花探討了馬克思關於科學的社會本質、科學的發展動力、科學的社會作用等內容，並分析了馬克思科學觀的當代意義。在馬克思的技術觀研究方麵，王伯魯論證了馬克思技術思想的確實存在，認為應跳出狹義技術觀念的視野，從廣義技術的視角去梳理馬克思的技術思想，以獲得對馬克思技術思想的更全麵認識。他在分析馬克思技術思想的基本特點時指出，雖然馬克思較少使用“技術”一詞，但其許多論述中蘊含著豐富的技術思想，同時認為馬克思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研究技術，而是服務於創建馬克思主義理論體係的需要。作者最後還提出了解讀馬克思技術思想的原則和具體方法，強調要以馬克思的原始文本為依據，並要結合考慮馬克思所處時代的背景。此外，管錦繡從理論形成、基本特征、西方馬克思主義的解讀、當代意義等多個視角全麵研究了馬克思的技術哲學思想；梅珍生、郭廣分析了馬克思關於技術的本質、技術的社會價值及技術的異化與超越等思想；劉菲菲研究了馬克思關於技術發展的演進曆程、技術與資本主義的關係等內容，並分析了馬克思技術思想的意義。
（2）對馬克思科技思想的某一具體內容進行專門研究。相對來說，這類研究由於切入點較小，分析一般比較深入。歸結起來，這類研究主要涉及馬克思的科技作用（或價值）思想、科技異化思想、科技倫理思想、農業科技思想、生態技術思想等內容。
關於馬克思科技作用（或價值）思想的研究是學術界長期以來關注的一個重點，研究成果相對比較多。劉解龍在其論文《科技勞動第一價值創造力論——馬克思的分析與啟示》中詳細分析了馬克思關於科學技術在價值創造中之重要影響的見解，他的分析主要從科技進步對生產力和社會分工的促進作用、對勞動者創造價值之勞動方式的改變、對財富生產的作用等方麵展開。王文明在《馬克思、恩格斯的科技價值觀》一文中研究了馬克思、恩格斯關於科技價值的具體觀點、關於科技價值的主體基礎、關於科技價值的實現機製，並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價值觀的基本特征及其重要意義。婁成武、薑曉秋在《論馬克思主義科技價值觀及其理論框架》中分析了馬克思關於科學技術在發展生產力、變革生產關係、解放思想等方麵的價值，並探討了馬克思的科技價值觀對於科教興國、製度創新、文化發展等的當代意義。有部分學者著重研究了馬克思的“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思想。例如楊明剛在《論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思想的基石——馬克思科學是生產力思想新探》中詳細探討了馬克思“科學是生產力”思想的形成過程與基本觀點，並分析了其啟示意義；潘曄在《馬克思主義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思想的演變和發展》中從科學的社會屬性、科學在生產力中的功能、科學成為生產力的社會條件等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的“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思想，並論述了列寧、斯大林及中共曆代領導核心對“科學技術是生產力”思想的發展。
關於馬克思科技異化思想的探討也較多，其中著重是關於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探討。研究得相對全麵而係統的主要是一些學位論文。歸結起來，這些學位論文的研究主要涉及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形成背景、發展軌跡、理論淵源、主要內容及當代價值等方麵。李倩主要從資本主義社會的階級壓迫與階級剝削狀況入手來分析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形成背景，而高盼的分析則側重於第一次科技革命及其影響的視角。高盼還對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發展軌跡作了簡要闡述，他以《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及《技術手稿》為分界線，將馬克思的技術異化思想劃分為萌芽、發展、成熟三個階段。關於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理論淵源，趙晶晶主要分析了馬克思對黑格爾及費爾巴哈異化思想的批判性吸收。關於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主要內容，趙晶晶、李倩主要從技術異化的表現形式、產生根源、主要後果、解決途徑等方麵進行了研究。誠然，兩位學者在各自文章具體的論述上存在差異。例如在分析馬克思技術異化的表現形式時，趙晶晶主要從社會管理技術、分工技術、機器技術等方麵予以分析，而李倩則著重從產業技術、分工技術、資本剝削技術等視角展開論述。關於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當代價值，趙晶晶主要從生態文明觀的踐行、和諧社會建設、以人為本技術觀的樹立等方麵予以分析，高盼、李倩則從理論和實踐兩個層麵予以闡述。在理論層麵，高盼主要分析了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對於技術價值認識的深化、對於西方馬克思主義技術批判理論形成的重要影響，李倩則著重分析了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的方法論與認識論意義。在實踐層麵，高盼主要從科學發展觀、和諧社會構建、生態文明建設三個視角予以分析，李倩則著重從可持續發展、人文與技術相統一發展模式的建立兩個角度予以論述。除了學位論文，也有部分期刊學術論文涉及對馬克思科技異化思想的研究。李桂花在《論馬克思恩格斯的科技異化思想》中從人的主體地位之喪失等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科技異化思想的表現；從人類認識水平的限製等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科技異化思想的基本根源；從異化勞動的視角分析了馬克思視域下科技異化的實質；從社會製度變革等方麵分析了馬克思關於科技異化的消除途徑。李曉梅、呂克廣在《試論馬克思的技術異化思想》一文中認為技術異化是馬克思勞動異化思想的重要內容之一，考察了馬克思關於資本主義社會技術異化現象的分析，並研究了馬克思有關揚棄技術異化的觀點。毛牧然、陳凡在《論馬克思的技術異化觀及其現實意義》中認為：馬克思在自然、社會與人本三個層麵辯證地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技術異化現象，馬克思技術異化觀是在揚棄古典異化觀的基礎上建立的。作者還研究了馬克思技術異化觀形成的四個階段，指出了馬克思技術異化觀的主要貢獻，並分析了其啟示意義。鄭元景在《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及其當代反響》中認為，在馬克思看來資本主義社會中技術對人的奴役並不錯在技術本身，根源在於技術的資本主義應用，因此要擺脫技術異化就必須消滅資本主義製度。作者還指出，馬克思技術異化思想在西方理論界產生了重大反響，也對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的可持續發展戰略等方麵具有重要啟迪意義。
此外，近年來有的學者開始關注馬克思的農業科技思想、科技倫理思想、生態技術思想、科學技術與人的全麵發展的思想等，但總的來說這方麵研究成果比較少。劉新春認為馬克思的農業科技思想散見於《資本論》等著作中，形成了內容豐富的理論體係，並從六個方麵梳理了馬克思農業科技思想的基本觀點。高尚榮研究了馬克思技術倫理思想的理論淵源、形成過程，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麵考察了馬克思的技術倫理思想，並分析了馬克思技術倫理思想的實證基礎，探討了馬克思技術倫理思想的現代價值。黃威威在《馬克思的生態技術觀及其當代價值》一文中，就馬克思關於環境危機的技術根源分析、關於如何應用科學技術減少廢棄物產生和促進工業廢物資源化等方麵進行了探討，並分析了馬克思生態技術思想對於我國技術發展及工業化道路的啟示價值。解保軍認為馬克思並不是“技術決定論”者，他的科技觀中有著鮮明的生態學價值取向。作者從生態工業、生態農業兩大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科技觀的生態維度，並指出馬克思的生態技術思想對於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和建設“兩型”社會具有指導價值。學者孫秀雲、王為全研究了馬克思關於科學技術與人的全麵發展的思想。他們認為，在馬克思看來，科學技術是人的本質的體現，盡管科學技術的發展給人類帶來了種種異化，但要實現人的全麵自由發展目標，最終仍然要依靠科學技術。
（3）對馬克思某一具體著作中科技思想的研究。除了關於馬克思科技思想的一般性綜合探討以及某一方麵內容的分析，還有部分學者以馬克思的某一部或某幾部具體著作為研究文本來分析其中所蘊含的科技觀點。相對而言，這部分研究成果比較少。韋文榮分析了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科學技術觀，他對其中蘊含的科學觀和技術觀分別進行了分析，其內容主要涉及科學技術的本質、科學技術的功能，以及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的關係等方麵。作者認為這是馬克思對科學技術的首次探索，也是科技哲學的奠基之作。張大軍研究了馬克思兩大經濟學手稿[即《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和《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的科技思想，著重分析了兩大手稿中的“科學技術是生產力”觀點及其啟示意義。
盡管上述這些研究論文涉及科技創新的論述是零散的，有些分析也可能比較淺顯，但對於我們係統、深入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無疑具有重要參考價值。例如，這些研究成果中所涉及的馬克思的科技作用觀、科技異化觀、科技倫理觀等內容，為我們研究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作用、科技創新負麵影響等方麵的見解提供了重要參考。不僅如此，這些論文中的分析思路、分析視角也為本書提供了重要啟示。
2．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
相比於有關馬克思科技思想的研究，國內學術界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起步要晚得多。比較確切地說，直到21世紀後，國內學術界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才漸漸興起，因而研究成果也相對少得多。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筆者估計一個重要方麵是創新理論本身在西方問世時間並不長，對中國學術界產生影響也需要一個過程，而中國學者對馬克思創新思想的關注和探討自然就更晚了。綜合來看，國內研究更多的是在有關創新問題的探討中涉及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分析，專門性探討還較為有限。而且從研究的成果來看，對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研究居多，對馬克思科學創新思想的研究明顯偏少。
就有關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專門性研究來說，研究專著很缺乏，學位論文占主流。目前很具代表性的一部研究專著就是劉紅玉、彭福揚的《創新理論的拓荒者》，這是在劉紅玉的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的創新思想研究》基礎上寫成的。這部著作不僅專門探討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還對馬克思的製度創新思想進行了分析。但著作中關於馬克思“科學創新思想”及“技術創新思想”的論述所占篇幅很大，構成了著作內容的主體，因此這部著作可以被視為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專門性探討成果。作者在其中不僅分別梳理了馬克思的科學創新思想與技術創新思想的基本觀點，而且作出了自己的簡要評論。不僅如此，作者還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與時代價值、創新的價值向度以及馬克思之後創新理論的發展等方麵進行了分析。就學位論文來說，除了上麵提到的劉紅玉的《馬克思的創新思想研究》，崔澤田的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創新思想及其當代發展研究》也是關於馬克思創新思想研究成果的佼佼者。該文主要研究了馬克思創新思想的形成、理論內涵、哲學基礎與基本特征、對西方創新理論的影響、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創新思想的繼承和發展、馬克思創新思想的價值等內容。不難看出，文章的研究十分全麵。不過由於作者是從科技創新、製度創新、文化創新、理論創新等多個方麵來剖析馬克思的創新思想的，因而對馬克思科技創新觀的專門分析深度有限。此外，武文風的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技術進步理論研究》也是有關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研究成果。從標題上看，此文研究的對象是馬克思的技術進步理論，但技術進步與技術創新是一個雖有區別但更有密切聯係的概念，甚至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存在通用現象。事實上綜觀全文的具體論述，相當部分屬於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內容，因此也可以將其視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研究成果。文章雖然沒有對馬克思技術進步理論的形成、發展和當代價值等方麵作較多分析，但對馬克思技術進步理論的內容作了全麵深刻的挖掘，為我們深入分析馬克思技術創新理論的內容提供了十分重要的參考。還有一些碩士學位論文也探討了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其中吳剛的碩士學位論文《論馬克思恩格斯的科技創新思想》可以算得上其中一個有代表性的成果。作者首先分析了馬克思恩格斯視域下的科技創新內涵，接著從社會學及認識論兩個視角梳理了馬克思恩格斯科技創新思想的基本內容，最後探討了馬克思恩格斯科技創新思想對於研究現代創新理論及指導我國創新型國家建設方麵的重要價值。梁培軍在其碩士學位論文中著重研究了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他研究了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形成過程及其曆史地位，分析了馬克思視域下的技術創新特點及基本實質，並從創新型國家建設與和諧社會構建兩個維度探討了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當代價值。
除了學位論文外，也有一些期刊學術論文及會議論文專門探討了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關士續在其論文《馬克思關於技術創新的一些論述》中從四個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即：資本主義條件下企業創新的動機和效果、創新持續的過程和機製、創新的社會條件、企業家\/經理階層在創新中的作用。任力在《馬克思的技術創新理論》一文中十分詳細地介紹了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主要涉及技術創新的類型、技術創新的主體、技術創新與企業規模及資本積累之間的關係、技術創新的微觀演化機製，以及技術創新與製度創新之間的互動等內容。陳桂香、吳剛、郭澤忠在《論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一文中比較全麵地概括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基本內容。他們認為：在馬克思的視野中，科技創新的核心是科學發現與技術發明，科學發現與技術發明之間具有辯證互動的關係，科學創新的過程充滿曲折性，科技創新的過程中應當重視借鑒他人的有關科技成果，科技創新應該具有良好的團隊精神，並需要掌握科學的方法。學者蔡敏、周端明通過研究馬克思的技術創新理論指出，在馬克思的視野中，技術創新本質上是資本控製勞動的工具而已。
除了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專門研究，也有少數學者在研究創新問題或者馬克思主義創新理論的時候涉及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探討。就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類研究成果依然主要集中在一些博士學位論文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成果之一是楊啟國的《創新發展論》。文章在探討“從創新到創新發展的理論演進”過程中，論述了馬克思主義創新思想，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創新思想自然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內容。作者指出，盡管馬克思和恩格斯沒有明確地提出過創新理論，但他們的著作中蘊含著豐富的創新思想。作者認為馬克思的創新思想包括理論創新、科技創新、製度創新、文化創新四種類型，並對每一類型創新進行了簡要論述。盡管由於文章主題和篇幅的限製，作者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分析不很詳細和深入，但他關於馬克思創新理論類型劃分的觀點對於深化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羅青在其博士學位論文《馬克思主義創新理論發展研究》中也涉及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探討。該文研究了馬克思主義創新理論的產生及其發展過程，並在此基礎上概括了馬克思主義視域下的“創新”本質。在關於馬克思主義創新理論形成的研究中，作者認為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創新理論包括五種類型，即科技創新、經濟創新、政治創新、文化創新、社會創新。這是目前所知對馬克思恩格斯創新理論中創新類型所做的最細致劃分。同樣的，受文章研究主題及篇幅所限，作者雖然全麵地分析了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創新理論中五類創新的基本觀點及其在革命和建設中的發展與完善，但並沒有對每一種類型的創新做深入探討。不過文章的一大亮點是提煉出了“創新”的本質，有助於深化人們對創新的認識。此外，也有部分期刊學術論文涉及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研究。如崔澤田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我國創新型國家建設的啟示，王永年在《馬克思的資本積累理論與技術創新》一文中認為，馬克思資本積累理論中的技術創新思想主要包括兩個部分，即工藝創新與產品創新。雖然上述研究成果並非專門探討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但也為本書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借鑒與啟發。
（二）國外研究現狀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正如馬克思的其它許多理論一樣，不僅為我國學者所重視和探討，而且在世界上有著廣泛的關注和研究群體，他們主要包括部分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一些蘇聯學者，以及以熊彼特為代表的許多當代經濟學家等。
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並沒有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進行係統研究，主要是在研究相關問題的時候有所涉及，而且重點是關注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創始人盧卡奇在《曆史與階級意識》中批判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由於孤立、片麵地分析問題而未能運用“總體範疇”時，插入了馬克思《機器和大工業》中關於資本主義技術創新之負麵影響的一段精彩論述。其中部分文字為：“因為機器本身減輕勞動，而它的資本主義應用提高勞動強度；因為機器本身是人對自然力的勝利，而它的資本主義應用使人受自然力奴役……”盧卡奇在引用這些文字後進一步指出，資產階級的“考察方法把機器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的作用看作為機器的‘永恒的’根本核心，看作它的‘個性’的不可分離的組成部分，從而歪曲了機器的真正的客觀屬性”。從盧卡奇的論述來看，顯然他關注和熟悉馬克思有關技術創新的論述——盡管沒有將其作為一個專門的問題予以探討。法蘭克福學派創始人霍克海姆在其著作《批判理論》中開頭就指出：“在馬克思主義社會理論中，科學被看作人類的生產力之一。科學以多種方式，使現代工業體係成為可能：即作為近幾百年與科學並駕齊驅的人類心靈的普遍靈巧性的條件……就科學可以用作創造社會價值的手段，也就是說，就它可以作為生產的方法這一點看，科學建構起生產的手段。”從霍克海姆的論述來看，表明他對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之生產力作用的思想是有所了解的。法蘭克福學派的馬爾庫塞在其《單向度的人——發達工業社會意識形態研究》中提到了馬克思有關機器問題的觀點，他認為在馬克思看來：“機器是人的勞動能力的具體體現。通過它，以往的勞動（死勞動）保存了自身並決定著活勞動。”不過，他認為馬克思有關機器問題的見解在自動化高度發展的當代社會可能過時。在他看來：“自動化似乎從根本上改變著死勞動和活勞動的關係；它造成了生產率‘為眾多的機器而不是為個別產量’所決定的趨勢。進而，個別產量的計量便成為不可能的了。”同時他還認為，發達國家技術進步應用的後果成功地壓製了人們內心深處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向度，使發達社會成了單向度的社會，而生活在發達社會的人也變成了單向度的人。這一學派的哈貝馬斯，在其《作為“意識形態”的技術和科學》一書中更是多處提到了馬克思有關科學技術的見解，尤其是大量引用了《共產黨宣言》中關於資產階級在生產力發展和科技進步方麵之積極作用的論述。他還進一步發展了馬克思關於資本主義社會科技創新所導致的異化現象的分析，認為資本主義的社會利益決定著技術進步的方向、作用和速度。“第一位的生產力——國家掌管著的科技進步本身——已經成了（統治的）合法性的基礎。（而統治的）這種新的合法性形式，顯然已經喪失了意識形態的舊形態。”此外，分析的馬克思主義代表人物G. A．柯亨、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的代表人物威廉·萊斯也對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有所研究，G. A．柯亨在其《卡爾·馬克思的曆史理論——一個辯護》中分析馬克思關於生產力的構成問題時，指出“生產力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是控製和改造自然的知識的增長”。同時，他分析了馬克思關於“生產力的首要性”問題，在分析中引用了馬克思《哲學的貧困》中的名言：“手推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為首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為首的社會。”威廉·萊斯在《自然的控製》一書中提到了馬克思關於技術創新在人的解放中作用的觀點。他認為，在馬克思看來，“用機器替代勞動力將逐漸地把人從無盡的勞苦中解放出來，並且因此而可能出一種新型的人。”他還指出： “馬克思認為控製自然是勞動過程進化的一個要素。在發展的高級階段、這種控製表現為科學和工業的富有成效的結合。”
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蘇聯學者，既包括蘇聯的領導人物如列寧、斯大林等，也包括其他一些學者，如A. A．庫津等。同樣的，他們關注的側重點也是技術創新方麵。列寧在投入革命活動的初期就開始了對馬克思主義著作的研究，尤其是對馬克思的《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等著作進行了極為認真的研究，並在馬克思主義小組、工人小組中進行相關內容的宣講。對馬克思主義著作的認真係統閱讀為列寧出色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去分析俄國革命和建設中的具體問題奠定了重要基礎。通過閱讀列寧的著作可知，列寧對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的論述也是十分關注的，他所留下來的閱讀筆記就是最好的明證。眾所周知，《資本論》特別是第一卷中的《機器與大工業》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載體，而列寧對這一章的內容進行了十分認真的閱讀並作了詳細的批注。而從列寧的早期著作來看，他對《資本論》中馬克思有關技術創新觀點的運用是很熟練的，這主要體現在他關於民粹主義經濟觀點批判的著作中，如《民粹主義的經濟內容及其在司徒盧威先生的書中受到的批評》《評經濟浪漫主義（西斯蒙第和我國的西斯蒙第主義者）》《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等。早在1893年的《論所謂市場問題》一文中，列寧就開始了對民粹派的批判。列寧指出，民粹派力圖證明俄國的資本主義是荒謬的，認為它將使人民破產。列寧則強調“機器勞動代替手工勞動根本不‘荒謬’”，相反這正是人類技術進步的表現。又如，列寧在《民粹主義的經濟內容及其在司徒盧威先生的書中受到的批評》中指出，民粹派根據俄國技術落後和手工生產占優勢的情況就“把俄國的製度和資本主義對立起來”是極端荒謬的，因為資本主義並不隻存在於技術發達的情況下。然後，他進一步論證說，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曾多次強調“資本先是把它所遇到的不管什麼樣的生產控製起來，以後才從技術上加以改造”。很顯然，這裏的技術改造就包括技術創新在內，即馬克思所說的機器的發明和應用。而《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更是受到我國學術界尊崇，被稱為《資本論》的直接繼續，這充分說明了列寧對《資本論》中有關原理和分析方法有著深刻把握，並將之熟練地運用於分析俄國的經濟社會狀況。同樣的，這部著作中所蘊含的技術創新觀點與馬克思《資本論》中的相關論述也很相似，尤其是體現在列寧有關機器和大機器工業問題的闡述中，對它的閱讀很容易讓我們聯想起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第四篇的有關內容。例如，列寧在分析機器在俄國農業中的應用所造成的結果時，指出機器的應用導致了婦女勞動和兒童勞動的使用，也強調了機器的采用所導致的工人勞動強度的變化。這與馬克思關於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之結果的分析是很相似的。同時，列寧還在該著作中指出，馬克思“把工業中資本主義的一定階段即最高階段叫作大機器工業（工廠工業）……從手工工場向工廠過渡，標誌著技術的根本變革……隨著這個技術變革而來的必然是：社會生產關係的最劇烈的破壞”，這些論述很顯然體現了《資本論》第一卷第十三章“機器和大工業”中的有關思想。由上可見，列寧是傳承和運用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傑出典範。
斯大林也閱讀過馬克思主義的不少著作，其中對《共產黨宣言》《資本論》《哲學的貧困》等著作的閱讀較為仔細和認真，這是他擁有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的重要因素之一。而斯大林的一些著作也體現了他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了解和運用。這一方麵是他通過對列寧著作的係統學習而間接了解的馬克思相關思想，但另一方麵也是他自己閱讀馬克思原著所取得的理論收獲。這種理論收獲在他的哲學著作《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中得到了充分體現，盡管學術界認為這部著作也存在這樣或那樣的缺陷，但不能因此忽略和否定其正確的方麵。斯大林在該著作中闡述生產力與生產關係問題時，提到了生產工具發展的重要作用，他在論述中引用了馬克思《資本論》和《哲學的貧困》中有關內容。具體來說，他引用了《資本論》中關於勞動資料是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和社會關係指示器的敘述，引用了《哲學的貧困》中關於生產力決定社會關係的敘述，其中包括馬克思的經典表達：“手推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的社會。”很顯然，他所引用的內容中蘊含了馬克思關於科技創新在生產力發展和社會關係變革中重要作用的思想。此外，蘇聯學者A. A．庫津在《馬克思與技術問題》一文中，從馬克思研究技術和技術史的背景分析開始，對馬克思關於技術、技術史以及技術發展規律等一係列問題進行了研究，論述了馬克思關於技術進步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對馬克思關於資本主義社會的技術進步、共產主義社會的技術進步、技術發展的普遍規律以及技術進步的影響因素等問題進行了比較詳細的研究。
熊彼特是西方創新理論的創立者，技術創新是他創新理論中的重要內容之一。但熊彼特主要是從經濟學視角來理解技術創新的，與本書的界定是有出入的。由於經濟活動講究經濟效益，注重投入和產出的比例，因此熊彼特視域中的技術創新也十分強調經濟效益。在他看來，隻有技術發明成果被用於生產中並產生了明顯經濟效益，才算是實現了技術創新。因此，他所理解的技術創新就主要是一種經濟活動，而非技術活動。熊彼特認為他的創新理論是受到馬克思的啟發，而且承認自己的理論隻是馬克思“研究領域的一小部分”。實際上，熊彼特主要是繼承了馬克思所開創的關於技術創新在經濟發展中重要作用的思想。由此，熊彼特成為從經濟學視角研究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第一人。熊彼特的創新理論產生後並沒有立刻引起廣泛關注，直到20世紀中期以後才逐漸成為國外學術界的研究熱點。也正是在關注和研究熊彼特創新理論的過程中，學者們開始重視對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的關注和探討。斯威齊（Sweezy）在《熊彼特教授的創新理論》一文中，對熊彼特的企業發展理論和馬克思的經濟增長理論進行了比較詳細的比較，開創了把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與西方創新思想進行比較研究的先河。威廉姆斯（B. Willams）對馬克思和熊彼特的技術創新思想也進行過多次比較，認為馬克思是第一個視技術變遷為在就業和財富增長中產生強有力波動的經濟學家。此外，美國經濟學家謝勒（Scherer）在其著作《技術創新—經濟增長的原動力》中指出：“馬克思不同於19世紀中期其他的經濟學家，他察覺到資本主義基本的天才在於它能夠把資本積累和不斷的技術創新結合起來。”謝勒強調，把資本積累與技術創新結合起來分析資本主義生產力的動態發展過程是馬克思的重大理論貢獻。英國的創新經濟學家弗裏曼和羅克·蘇特在《工業創新經濟學》中多次引用或提到馬克思的技術創新觀點。例如他們在該著作一開頭就摘引了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的話，其中部分文字為：“以科學為基礎的分析加上力學與化學定律的應用，使機器能夠完成以前由工人自己來做的工作。”接著，他們在第一章引言中又明確提到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的著名觀點：“資產階級不經常改革生產方式就無法生存。”此外，他們在本著作的“現代技術”“技術和經濟增長”等章節中都對馬克思的技術創新思想有所提及。不僅如此，還有部分學者對馬克思技術創新思想進行了類型劃分，如印度著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喬杜裏（Roychowdhury）將馬克思的創新思想類型分為技術進步與技術轉移兩種；馬克·布勞格（Mark Blaug）等人則將馬克思的技術創新分為勞動節約型創新與資本節約型創新。
綜合來看，無論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還是蘇聯學者與當代經濟學家，基本上沒有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進行專門係統的研究和梳理，其研究大多是涉及性探討，而且側重於分析馬克思的技術創新觀點，對馬克思科學創新觀點的關注不夠。盡管如此，這些研究成果對於我們深入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仍然具有參考價值，這些分析視角和分析方法能為我們的研究提供一些借鑒和啟示。
二、概念厘定
為了更好地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就必須先對“科技創新”的概念作出明確界定。在當代中國，“科技創新”是一個非常流行、使用率十分高的詞。無論在電視上、網絡上，還是在報紙上、學術雜誌上，都能很頻繁地聽到或看到這個詞，可以說達到了耳熟能詳的程度。但究竟何謂“科技創新”，許多人可能並不清楚。事實上，學術界也並沒有關於“科技創新”的標準定義，理解也不盡一致，甚至沒有統一的稱法。學術界一般認為，“科技創新”一詞由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特的創新理論演變而來。但漢語中的“科技創新”一詞究竟什麼時候產生，在什麼場合被首次使用，暫未發現學術界關於這方麵的詳細考察，不過這一點並不太妨礙我們對它的分析和界定。
從構詞方式上看，“科技創新”由“科技”和“創新”兩詞組合而成。“科技”通常是“科學技術”的簡稱。“科學”是由英文“science”翻譯而來，一般是指“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的客觀規律的分科的知識體係”。它包括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自然科學主要指“研究自然界的物質形態、結構、性質和運動規律的科學”，社會科學則通常指“研究各種社會現象的科學，包括經濟學、法律學、曆史學、文藝學、美學、倫理學等”。關於“技術”，至少有兩種意義，一是指個人的專門技能或手藝；二是指“根據自然科學原理和生產經驗而形成的各種工藝操作方法和技能，也包括相應的生產工具和設備等”，也可將之理解為人類利用和改造自然的方法、技能和手段的總和。我們日常生活中更多是在第二種意義上使用“技術”一詞的，本書也傾向於這種理解。關於“創新”，它雖然是當今世界一個使用非常頻繁的流行詞，然而究竟何謂“創新”，國內外學術界並沒有統一的定義，也沒有一致的理解。這是因為不同學者分析問題視角不一樣，各民族的文化背景也有差異。中華民族是一個富有創新精神的民族，在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中，創新理念自古就有。中國的古哲學書籍《易經》、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中國儒家經典《大學》等古代經典名著中都包含著豐富的創新思想。例如《詩經·大雅·文王》中的“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就表達了古代周文王所肩負的革新使命，又如《大學》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也體現了要不斷改革創新的思想。至於“創新”一詞的正式出現，據一些學者考證，最早可見於《魏書》，其中說道： “革弊創新者，先皇之誌也。”後來稍晚的《周書》《南史》中也均出現了“創新”的表達。綜合來看，中國古代所使用的“創新”一詞以及諸如“維新”“鼎新”等近義表達，其基本內涵是強調棄舊立新，而且主要是指製度方麵的變革。今日漢語中的“創新”一詞既傳承了古代的基本內涵，又不斷得到擴展。如舒必才、蘇聯波編寫的《多功能現代漢語詞典》對“創新”的解釋為“舍棄舊的，創立新的”。王大東、盛誌浩編寫的《學生漢語新詞典》將“創新”解釋為“創造革新”，這裏將“創造”納入了“創新”的範疇。呂叔湘、李榮、許嘉璐主編的《現代漢語規範詞典》還增加了“獨創性”含義。隨著時代的變遷和國外有關創新理論的滲入，漢語中的“創新”內涵變得更為豐富，並且“創新”的外延也大大擴展，涵蓋政治、經濟、管理、科技、文化等諸多方麵，出現了諸如“理論創新”“科技創新”“文化創新”“製度創新”等多種提法。
在國外，“創新”一詞的英文是“innovation”，起源於拉丁語，主要包括“更新替換”“創造新東西”“對原有東西進行改造”三層意思。可以說，與漢語中的“創新”意義差不多。但國外目前流行的“創新”一詞並不是上述涵義，主要是指經濟學意義上的概念。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特被公認為經濟學意義上“創新”概念的始祖。其實熊彼特並沒有給“創新”下過嚴格定義，隻是進行了一般性描述。根據熊彼特在其《經濟發展理論》《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民主主義》等著作中的有關創新理論的闡述，他所說的“創新”，就是一種新生產函數的建立，亦即在生產體係中引入關於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組合。這些新組合包括采用新產品、實行新生產方法、開辟新市場、掠取或控製原材料或半製成品的一種新的供應來源、實現任何一種工業的新的組織共五種情況。後來有學者將熊彼特所描述的這五種情況劃分為五種創新，即產品創新、技術創新、市場創新、資源配置創新、組織創新。但不論是哪種類型的創新，在熊彼特的視野下，都不主要是一個技術概念，而是一個經濟學術語。在他看來，技術發明如果不應用於生產，就不能稱之為創新。事實上，他的創新理論也叫作經濟發展理論，由此可見其明顯的經濟學傾向。20世紀中葉以後，熊彼特的創新理論逐漸引起了廣泛重視，許多學者從不同的視角對其進行了分析和解讀，還有不少學者在熊彼特的基礎上提出了許多新的觀點和見解，從而推動了創新理論的豐富和發展。當前學術界已出現了諸如技術創新理論、製度創新理論、國家創新係統和區域創新體係等眾多創新理論。但這些創新理論也基本是從不同視角出發，對各種具體類型的創新進行了描述性界定，並未涉及對“創新”概念本身的深層次探討。
可喜的是，近年來國內有部分學者開始嚐試從哲學高度對“創新”的本質作出概括，例如國內學者劉紅玉、羅青等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對“創新”的本質作出了界定。劉紅玉認為在馬克思的視域中“創新”的本質就是現實的人有目的並創造出“有一定價值的、前所未有的新成果的活動過程”，創新的基本形式包括科學創新、技術創新和製度創新三種。羅青則認為“創新的本質是基於利益並增加了利益總量的創造性實踐。”這裏的所謂“利益總量”，不是指個體的利益，而是指集體的整體利益。根據利益類型的不同，羅青認為馬克思主義創新理論包括科技、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五個方麵的創新。仔細分析起來，上述界定可能還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例如，劉紅玉認為創新必須是創造出了“前所未有的新成果”。如果技術上的改進、改良也屬於創新的話，那麼此情況下用“前所未有”這個詞是否妥當，值得斟酌。又如，羅青強調創新要能夠增加集體的整體利益，但這裏的“集體”是指一個階級、一個國家還是指全人類？作者未作具體說明。如此一來，“增加了利益總量”在操作上可能難以把握。因為在階級社會中，利益總是具有階級性，同一項科技成果被不同階級利用可能產生不同效果，例如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增加了資產階級的整體利益，卻加強了對無產階級的壓迫和剝削。但我們不能因此斷定資本主義社會機器的發明與應用不屬於技術創新。還有一個美中不足的是，以上兩位學者在界定創新內涵的基礎上，沒有進一步對各類型創新作出明確界定。盡管如此，以上界定的提出，無疑有助於推進學術界關於“創新”本質的認識，有助於推動創新研究的深化和創新理論的進一步完善，也為本書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借鑒。
綜合學術界各種有關創新的界定，尤其是借鑒劉紅玉、羅青等學者關於“創新”本質的概括，筆者認為創新本質上是現實的人有目的並能創造出具有一定積極價值的新穎性成果的實踐活動。這一界定強調了創新的目的性、創造性、實踐性、價值性，指出了創新既界定中的“新穎性”，既包括原始性的重大創新，如馬克思所說的各類科學發現和重大技術發明，也包括原有成果基礎上的漸進性創新，如馬克思所說的機器改進。界定中的“成果”既包括技術上的，也包括科學理論上的、製度上的、文化上的。界定中的“具有一定積極價值”不僅針對個人，而且針對整個人類社會。如果某項新產品僅對個人有利而對社會危害很大，則不能稱之為創新。誠然，科學技術是一把雙刃劍，應用的方式和領域不同，產生的影響也會不同，因此在價值的具體衡量上需要專門的機構依據一定的科學標準進行。本界定中的創新與發明也是有區別的，前者涵蓋的範圍較廣，涉及各個方麵，如理論創新、科技創新、文化創新、製度創新等，而發明通常指應用一定科學原理解決技術領域中特有問題而提出創新性方案、措施的過程和成果。同時，本界定中的創新與熊彼特所說創新也是不同的。前者所指的範圍明顯寬於後者，後者包含於前者之中。
在上述界定基礎上，本書嚐試對科技創新作出如下解釋。所謂科技創新就是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的統稱。其中科學創新是指人們為了認識事物的本質和規律而從事科學研究並取得一定突破的活動，其成果通常表現為獲得新的科學發現、提出新的科學理論、創建新的學科等；而技術創新則既包括人們為了解決特定領域的技術問題而努力進行技術研發並獲得一定突破的活動，也包括對現有技術成果的創造性應用，其成果通常表現為新工藝的產生、新產品的創造、新服務的提供等。這一界定既借鑒了西方的技術創新概念，如將技術的創造性應用列為技術創新範疇，但又不局限於經濟學視角。因為技術應用之目的和方向並不局限於經濟領域，還可以廣泛涉及社會管理、環境保護、疾病治療等領域。同時，這一界定也考慮了我國的實際情況。就近年來我國中央領導人有關創新問題的講話來看，發展科學技術本身也是推進科技創新的一項重要任務。例如胡錦濤同誌曾指出：“把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作為科技發展的戰略基點……努力形成更多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創新技術。”習近平同誌也強調：“我國科技發展的方向就是創新、創新、再創新……把關鍵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裏。”鑒於此，上述界定將科學技術本身的創新也納入了科技創新範疇。科技創新雖然是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的統稱，但並非是兩者的簡單相加。科技創新這一術語的產生反映了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彼此互相滲透、交織融合的趨勢，也是科技一體化的深度體現。它表明，技術創新的過程往往以相關的科學理論為指導，科學創新的過程也需借助已經發明出來的技術手段。特別在當代社會，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的邊界日益模糊，兩者的發生在時間上越來越同步，相伴相隨的現象越來越多。應當指出的是，在單獨使用科學創新這一術語時，它既包括自然科學方麵的創新，也包括社會科學方麵的創新。但就科技創新這個概念中的科學創新而言，則著重是指自然科學方麵的創新，因為這一術語中的科學創新是與技術創新直接相對應。誠然這種理解並非排斥社會科學方麵的創新，隻是側重點在前者罷了。正因為如此，才出現了諸如理論創新、科技創新、文化創新等並列表達。在這種並列表達中，社會科學方麵的創新主要被納入理論創新的範疇。
很顯然，本界定中的技術創新與熊彼特創新理論中的技術創新是有著不同內涵的。首先，熊彼特僅僅將技術創新理解為技術發明的首次應用，而對技術發明本身則並不考慮。其次，熊彼特視野下的技術創新主要是一種經濟行為，強調技術發明在經濟活動中的應用並產生積極的經濟效應。而本界定中的技術創新雖然也重視創新成果的經濟價值，但並不是唯一的價值目標。此外，本界定中的科技創新與人們使用頻率很高的科技進步也是既有聯係又有區別的。兩者的意義確實比較接近，因而有時被人們混用。但實質上兩者的內涵及用法上是存在差別的。一方麵，科技進步通常指科學技術的發展及其應用所取得的成果，而科技創新雖然也具有這種含義，但更側重於指發展與應用科學技術方麵的創造性行為。另一方麵，就發展科學技術發展本身而言，科技創新要求所取得的成果具有一定新穎性，而科技進步則並不強調這一點，通過對技術引進而實現的技術發展也屬於科技進步範疇，但不屬於科技創新的內容。
馬克思的著作中並沒有出現“科技創新”或“科學創新”“技術創新”等現代術語，但是並不代表馬克思沒有進行過相關的論述，隻是馬克思所使用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他經常提到的“科學發現”實質上就是指科學創新，而他經常強調的機器發明與應用實質上就是指技術創新。在馬克思的早期著作中，有關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的論述基本是分開的，但在其後來的著作尤其是《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開始較多地將兩者結合起來闡述，表明馬克思對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之相互關係的認識越來越深刻。也正因為在馬克思的視野中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是有密切聯係的，他的有些表達可以被理解為既包含技術創新也涉及科學創新，如他有時籠統地說的“交通工具的發展”“生產工具的革命”“化學的進步”等，就可以理解為同時蘊含著兩種創新，隻不過側重點有所不同罷了。
第三節
研究方法與研究思路
一、研究方法
（一）文本分析法
文本分析法亦稱為文本解讀法，顧名思義，就是通過認真研讀文本，去分析和挖掘隱含在文本中的意思。應當說，文本分析法是推動社會科學研究創新的一種重要方法。由於立場不同，知識視野不同，研究問題的方法不同，不同人分析同樣的文本可能得出不同的結論。因此隻有緊扣文本，以文本為依據，才更有可能獲得新的發現，提出別出新意的見解。就人物思想的研究來說，文本分析無疑是最重要的方法之一，尤其對於研究馬克思的思想更是如此。馬克思作為人類曆史上的偉大思想家，一生著述頗豐，他遺留下來的浩瀚著作是他深刻思想的重要載體。因此，研究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文本分析法是必不可少的，也是再適合不過的方法。文本分析法的前提是要找到相關的文本。馬克思的著作繁多，要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全部進行仔細分析恐怕不太現實。為了提高效率，應當重點分析與研究課題關係度大的文獻。為此，首先要以比較快的速度基本通讀馬克思的原著，從而大致梳理出涉及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主要文本。然後再對這些相關文本進行反複研讀和分析，挖掘出這些文本中所蘊含的科技創新觀點。
（二）比較研究法
所謂比較研究法，一般是指按照一定標準對兩個或兩個以上對象進行比較分析的研究方法。此方法廣泛應用於許多研究中，其目的通常在於找出對象之間的相似性或差異性，從而推動研究的深入。在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過程中，比較研究法也是不可或缺的，這是由研究的具體內容所決定的。例如，為了分析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理論淵源，就需要將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與馬克思受其影響的其他人物的相關見解進行比較。又如，為了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產生軌跡，就必須對各個時期的馬克思科技創新觀點進行比較，以發現其中的異同點。再如，為了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影響，也需要將受影響者的科技創新觀點與馬克思的科技創新見解進行比較，找出彼此的繼承與發展關係。
（三）邏輯與曆史相統一的方法
邏輯與曆史相統一是科學研究中應當堅持的一種基本方法。其主要涵義是對事物的邏輯分析應當與事物的曆史發展實際相一致，亦即做到恩格斯所說的曆史從哪裏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裏開始。從本質上說，這一方法也是堅持曆史唯物主義原則的體現。誠然，這一方法並不是要求邏輯進程與事物發展的具體過程完全一致。因為事物的曆史發展往往是曲折和跳躍式前進的，如果不擺脫曆史的這些具體形式的幹擾，就不能達到對事物發展規律的正確認識。因此這一方法中所說的邏輯與曆史相統一是從總體要求上而言的。實際上思維進程對曆史過程的反映是經過修正的，隻不過是“按照現實的曆史過程本身的規律修正”罷了。本書在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過程中，始終堅持邏輯與曆史相統一的方法。一是表現在全書研究順序的安排上，本書從分析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開始，繼而詳細探討它產生的曆史軌跡，然後在此基礎上歸納其基本觀點、分析其基本特征、探討其重要意義。這種研究順序與事物的發展進程是基本一致的。二是表現在本書的每一部分研究內容的具體論述上，盡管當中有許多抽象性的邏輯分析與概括，但並不是純粹地進行思辨，並非憑空杜撰，而是以客觀的曆史事實為依據，堅持論從史出。
（四）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方法
這一方法實際上強調了理論研究的現實指導功能，即要求理論研究的歸宿應指向實踐，為實踐服務。科技創新不僅僅是個理論問題，而且是個實踐問題。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固然有著理論創新的目的，但更重要的是為了充分發揮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於實踐的指導價值。因此，無論是科技創新內涵的界定，還是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意義等方麵的分析，都應緊密結合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尤其是創新型國家建設的實際需要，緊密結合世界發展的客觀訴求。唯有這樣，才能使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魅力得到更加彰顯，從而有助於推動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豐富和發展。
二、研究思路
本書在全麵梳理學術界有關研究現狀及界定關鍵概念的基礎上，主要從五個方麵對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展開探討。第一部分是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主要從時代背景、理論來源、主觀因素以及恩格斯的貢獻等方麵進行分析。第二部分主要是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產生的曆史軌跡。由於學術界的相關研究很薄弱，因此，這部分內容是著作的研究重點和難點之一。根據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在其形成發展中所呈現出來的階段性特征，本書將其形成發展的過程大致劃分為四個階段，即萌芽時期、初步形成時期、基本確立時期、深化發展時期。在此基礎上，第三部分和第四部分分別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主要內容與基本特征進行了分析。其中第三部分主要是將馬克思在各個時期的眾多著作中有關科技創新的論述按照一定的邏輯進行歸納整理，提煉出其所蘊含的基本觀點，從而比較清晰地呈現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內容體係。由於學術界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基本特征的研究較少，分析也不夠全麵，因而第四部分是研究的另一個重點。本書從多個視角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的基本特征，既有基於思想形成的視角，也有基於主要觀點的視角，還有基於理論表達方式的視角。最後一部分探討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意義，主要從兩個方麵展開論述：一方麵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在世界上所產生的深遠影響，另一方麵研究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於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及世界發展的指導價值。
第四節
研究的創新之處
英國著名物理學家牛頓曾說過，如果他比別人看得更遠，那是因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牛頓的話體現了他謙虛的人格，同時也表明，一個人所取得的成就不論多麼偉大，都離不開前人在相關領域已做出的貢獻。事實上，也隻有充分地了解前人在相關領域已經獲得的成就，才更有助於自己取得新突破，做出新成果。就本書來說，研究過程中參考了學術界的眾多相關成果。許多觀點的提出，許多思維火花的產生，都不同程度地借鑒和吸收了他人的成果，或受到他人的啟發。就可能的創新之處來說，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麵。
第一，比較深刻地探討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發展軌跡。學術界的相關研究總體來說還比較缺乏。雖然有極少數學者在相關研究中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發展過程進行了一些論述，但分析得比較簡略，不夠詳細和深刻。誠然，學術界有關馬克思科技思想、馬克思創新思想的發展軌跡進行了一定研究，但這些研究畢竟不等同於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發展軌跡的研究，因為研究對象的具體內涵有差異。本書根據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在其形成發展中所呈現出來的階段性特征，將其形成發展的過程大致劃分為四個階段，即萌芽時期、初步形成時期、走向成熟時期、深化發展時期，而且對每一階段馬克思關於科技創新的論述進行了具體分析。
第二，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基本內容進行了新的提煉和歸納。本書根據馬克思在不同時期、不同著作中有關科技創新的論述，在前人有關研究的基礎上，將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主要內容概括為五個方麵，即：科技創新主體論、科技創新動力論、科技創新類型論、科技創新效應論、科技創新互動論。暫未發現學術界其他學者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內容體係從整體上做出類似提煉和歸納。這種概括能使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基本觀點更為全麵、更加清晰地呈現出來。
第三，比較詳細地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列寧科技創新觀的影響，尤其是分析了其對十月革命前列寧科技創新觀的影響。學術界有關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影響的研究比較多，但專門研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列寧科技創新觀影響的比較少。本書比較詳細地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列寧科技創新觀的影響，特別是比較深入地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十月革命前列寧科技創新觀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學術界相關研究的薄弱環節。
第四，從創新2.0的視角分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對於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及世界科技強國的重要指導價值。創新2.0是信息時代、知識社會的創新模式或形態，以用戶創新、開放創新、協同創新等為其典型特征。學術界關於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啟示意義或當代價值的研究比較多，但從創新2.0視角進行分析的還十分罕見，因此可以說本書在這方麵的探討具有一定開拓性。
第一章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條件
任何思想與理論的誕生都離不開一定的曆史條件，都是某一曆史階段各種因素綜合的產物，無論其內容還是其形式都會烙上那個時代的印痕。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也不例外，它的產生既有特定的時代背景，又有豐富的理論來源，既是馬克思的崇高美德、卓越才華與辛勤汗水的綜合結晶，也是在恩格斯的影響、幫助和支持下結出的碩果。
第一節
形成的時代背景
卡爾·馬克思1818年5月5日誕生於德國萊茵省南部一座名叫特利爾的小城，他的成長和求學地點都是德國。雖然他在後來的革命生涯中盡管幾度流亡，但都沒有離開過歐洲。因而19世紀歐洲的經濟、政治、科技、社會等狀況與馬克思科學理論的產生有著最為密切的關係。具體就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而言，它形成的時代背景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麵。
一、第一次工業革命的持續推進與資本主義生產力的迅速發展
關於工業革命，學術界目前並沒有標準的界定，甚至沒有統一的叫法，人們也常常稱之為產業革命。在筆者看來，工業革命是指以科學技術的重大突破為先導，通過創新科技成果的應用進而引起工業生產方式的重大變革。通常認為，人類至今為止已經曆了三次工業革命過程，當前正處於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前夕。馬克思所生活的時代主要處於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興盛期至第二次工業革命的開端階段。其中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和發展產生重大影響的主要是第一次工業革命，因為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的時候，馬克思已經處於生命的晚年，他的主要思想在此之前已經形成。第一次工業革命是在以詹姆斯·哈格裏夫斯的珍妮紡紗機、詹姆斯·瓦特的改良蒸汽機等為代表的一係列重要發明的推動下興起和發展的。它開始於18世紀中葉的英國，之後漸漸在法國、美國、德國等其它資本主義國家傳播開來。第一次工業革命使人類進入“蒸汽時代”，機器代替了人力，機器大工業取代了工場手工業。這次工業革命促進了資本主義生產力的迅速發展，勞動生產率大大提高，社會財富空前增加。生活於這次工業革命興盛時期的馬克思對它的成就和影響深有體會。這種體會既來源於他自己的親身考察，也來源於他通過日常閱讀所獲得的信息。正因為有這種深刻體會，馬克思才得以在《共產黨宣言》中對資本主義社會科技進步和生產力發展的狀況描寫得那樣生動；也正因為有這種深刻體會，馬克思才得以在他的係列經濟學著作中對機器的發明與應用所帶來的生產力效應，以及對科技進步在人的解放和全麵自由發展中所具有的積極意義論述得那樣精辟。總之，第一次工業革命及其所導致的資本主義生產力的巨大發展，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科技與生產力背景。這種背景所起的作用主要表現在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提供重要的思維情境與感性素材，沒有這種具體的思維情境，沒有這些必要的感性素材，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二、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深化與工人運動的興起
馬克思向我們指出，隨著機器的發明和推廣應用，資本主義大工業迅速發展，整個資本主義生產越來越呈現社會化趨勢。這裏的社會化主要是指生產的集中化和規模化，與從前分散的小規模生產相對應。因而在馬克思的視野中，生產社會化就是生產力提高的表現。在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中，生產資料由廣大勞動者共同使用，然而生產出來的勞動產品卻歸資本家私人所有，於是資本家越來越富有，工人越來越貧窮。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是生產資料掌握在資本家手裏，廣大工人不能支配自己的勞動成果。隨著社會化大生產與資本主義私人占有製這一基本矛盾的發展，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對立日益尖銳，無產階級反抗資產階級的鬥爭不斷開展，19世紀30～40年代相繼爆發了三次大規模工人運動，即法國的裏昂工人起義、英國的憲章運動、德國的西裏西亞紡織工人起義，這標誌著無產階級開始作為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登上曆史舞台。而工人運動的開展和無產階級的解放客觀上需要科學理論的指導，馬克思主義就是在這種曆史情勢下產生的。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作為滲透融合在馬克思主義理論體係中的有機成分，是為更好揭示資本主義剝削的實質，更好闡明人類社會發展規律和指明無產階級解放道路服務的。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如果馬克思不是為了創立無產階級解放理論，也就不會如此詳細深刻地闡發他的科技創新見解。同時，資本主義基本矛盾深化的事實和工人階級悲慘的生活狀況，也在客觀上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闡發提供了現實情境。正是從科技發展所推動的資本主義基本矛盾日益深化的事實中，馬克思深刻領悟到了科技創新在推翻資本主義製度和實現無產階級解放中的重要作用；也正是工人運動的發展促使馬克思去關注工人的內心訴求並了解他們的生活處境，從而得以對科技創新成果的資本主義應用所產生的異化現象進行深刻論述。總之，資本主義基本矛盾的深化與工人運動的興起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政治與社會背景。
第二節
形成的理論來源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誠然是馬克思辛勤汗水與卓越智慧的結晶，但前人的相關研究成果或提供的相關素材也在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中起著不同程度的作用。也就是說，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有著豐富的理論來源。許多學者認為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是創新概念的首倡者，而馬克思則是創新理論的源頭。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看法是建立在經濟學意義上的創新概念基礎上的。如果跳出經濟學領域，從更寬廣的視野來理解創新，得出的結論是否依然一樣呢？這值得進一步研究。但不管結論怎樣，對此問題的關注引發了一個新的任務，就是從更寬廣意義上的創新概念出發去深入探討馬克思創新思想的理論淵源。本書關注的重點是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暫且隻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理論來源作進一步探討。當然，這種探討是建立在前麵所界定的、已越出經濟學範圍的科技創新概念基礎之上。
一、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等學者關於科學技術的見解
眾所周知，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理論是在批判資產階級經濟學，尤其是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基礎上建構起來的，後者是前者的根本理論來源。同樣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有關科學技術的論述也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理論素材。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科技的發展及科技成果在生產中的應用越來越廣，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對資本主義經濟的探討難免會涉及科學技術問題，特別是有些經濟學家本身就是科技專家。馬克思作為資產階級經濟學理論的研究者和批判者，自然也會就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有關科學技術的見解作出評述。馬克思對於其中的錯誤觀點予以批判，而對於其中的許多正確觀點則予以肯定，並納入自己的思想體係，從而使其成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理論來源。縱觀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軌跡，許多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科技觀點都對他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如讓·巴·薩伊、詹姆斯·穆勒、查理·拜比吉、安得魯·尤爾、理查·瓊斯等，在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發展曆程中，許多觀點的闡發都與這些經濟學家的相關闡述有著密切聯係。例如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所提到的關於技術創新對地租影響的觀點就來自於讓·巴·薩伊的有關闡述，因為他自己也提到“從薩伊那裏聽說”。此外，他在摘錄穆勒相關闡述的基礎上總結道，機器的應用能夠促進財富的大量生產，“這是大製造業產生的原因”。再如他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論述機器的應用所導致的過度勞動與勞動時間延長現象時，指出他的觀點可“見拜比吉的例子”，後來他在《資本論》中分析此問題時具體地列出了拜比吉的相關論述。以上所舉的前兩個例子實際上是表明技術創新的生產力功能，雖然馬克思隻是間接轉述他人觀點，但無疑為他形成自己深刻的技術創新見解奠定了重要基礎。第三個例子雖然不能表明拜比吉著作中的理論是馬克思觀點的唯一來源，但馬克思特別提到他，充分體現了他的見解對馬克思觀點形成的重要影響。
在馬克思所提到的眾多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中，對他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具有最重大貢獻的人物或許是安得魯·尤爾。事實上，尤爾與拜比吉一樣既是經濟學家又是科學家，具體來說尤爾是化學家，知識的淵博使尤爾的許多見解精辟而深刻。在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過程中，尤爾幾乎是如影相隨。馬克思在許多場合論述科技創新問題時都提到了尤爾，通常是引用尤爾的相關闡述做佐證材料，有時也針對尤爾的觀點發表自己見解。例如馬克思在《哲學的貧困》中批判蒲魯東關於機器與分工問題的認識時，引用了尤爾《工廠哲學》中的有關論述。就引用的文字來看，主要是關於工場手工業時期的分工與自動工廠中分工的差別，以及後者對工人的影響。這些影響包括：工人勞動喪失了專業的性質，女工、童工逐漸代替成男工等。熟悉馬克思著作的讀者應該會了解，這些觀點正是馬克思在他後來的經濟學著作中分析機器對工人的影響時所強調的。另外，馬克思關於技術創新有利於促進人的全麵發展的思想也很可能來源於尤爾這部著作中的觀點，或者是對尤爾觀點的創造性發揮。在尤爾看來，自動工廠的分工既然喪失了專業性質，工人勞動不需要很強的技能，這樣客觀上為工人勞動崗位的變換創造了可能，有利於擴大工人的眼界。馬克思對尤爾的這一看法十分認可，他對之評論道：“自動工廠有利於消除專業和職業的癡呆，使個人對普遍性的要求及全麵的發展趨勢開始顯露出來。”不僅如此，馬克思關於技術創新導致動力便宜的思想也受到了尤爾的影響。馬克思指出：動力會隨著動力傳送機械及工作機的改進，“即隨著摩擦力的減少等而逐漸降價”。而這一觀點尤爾在其《工廠哲學》中也有類似闡述，事實上馬克思在提出自己的上述觀點時緊接著引用了尤爾的相關論述，通過對比不難發現，前者差不多相當於後者的概括和提煉。誠然，尤爾作為工廠製度的維護者，他的科技觀點中也有不少帶有明顯的資本主義辯護論色彩，馬克思曾在多個場合對此進行過批判，但這並不影響馬克思對他的正確見解的吸收，正像馬克思並不因為黑格爾的唯心主義而拋棄他的辯證法一樣。
除了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外，也有其他一些學者關於科學技術的論述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提供了理論素材。他們主要包括科學家、政論家等。通過分析成熟時期的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可知，馬克思曾多次提到化學發現和化學應用技術進步在生產上的重要作用。馬克思的這些思想不是無中生有，而是建立在他對化學方麵知識深入了解的基礎上，而這種了解又與他閱讀的科學家有關化學方麵的著作密不可分。他在《資本論》的寫作過程中閱讀了德國李比希、瑞士申拜因等化學家的相關著作，曾指出李比希的《化學在農業和生理學中的應用》包含一些卓見。此外，德國數學家、工藝學家波珀也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產生了重要影響。在馬克思看來，機器的發明是勞動資料方麵的重大革命。他在分析機器相比於手工工具所實現的技術進步時，大量引用了波珀著作《工藝學曆史》中的相關論述。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產生重要影響的政論家的典型代表是德國的舒爾茨。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在批判國民經濟學家對待工人及其勞動的錯誤態度時，大量摘引了舒爾茨的《生產運動》中有關機器作用和影響的論述——包括機器在提高勞動生產力和節約勞動時間方麵的功能，以及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所造成的異化現象等。不難發現，這些觀點正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中的內容。後來，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研究相對剩餘價值問題時，再次引用了這部著作中有關機器問題的材料。這表明，舒爾茨著作中的這些論述受到了馬克思的重視，並對他觀點的形成產生了影響。事實上，馬克思在《資本論》中也指出了舒爾茨的這部著作“在某些方麵值得稱讚”。誠然，恩格斯有關科學技術的論述也對馬克思科技創新的形成產生了重大影響，鑒於恩格斯與馬克思的特殊關係，本書將在稍後單獨分析恩格斯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貢獻。
二、英國官方報告中對機器大工業狀況的分析
馬克思在寫作《資本論》的過程中，研讀了倫敦大英博博物館裏載有大量“工廠視察員報告”等英國官方報告的藍皮書。這些報告在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尤其是《資本論》的有關章節中頻繁地出現。通過閱讀不難發現，相當一部分報告成了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論述中的引用材料，它們不僅為馬克思的相關論述提供觀點佐證，而且為馬克思某些觀點的形成提供了感性素材，其個別觀點甚至直接源自於報告中的有關敘述。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些報告構成了馬克思科技創新觀點的理論來源。例如，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論述機器問題時提到，機器的應用可以通過增加勞動強度來提高勞動生產率。他在分析中引用了一些工廠視察員報告中的材料，其中一個報告指出：“各種機器的巨大改進，大大提高了它們的生產力……這種改進以及工人勞動的緊張程度的加強，使得……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的工作量和以前在一個較長的工作日內完成的工作量一樣多。”通過對比不難發現，報告中的敘述與馬克思的相關表達是很接近的。又如，馬克思在這部手稿中有關技術創新影響的一個精辟表述，就是對1856年10月31日某一工廠視察員報告內容的概括和提升。這一報告說：“近年來，任何一種機械發明都不像‘珍妮’紡紗機和精梳紡紗機的創造，在生產方式上，並且歸根到底，在工人的生活方式上，引起那樣大的改變。”摘引這些文字後馬克思緊接著進行了評論，他充分肯定了報告中觀點的正確性，並指出：“‘機械發明’。它引起‘生產方式上的改變’，並且由此引起生產關係上的改變，因而引起社會關係上的改變，‘並且歸根到底’引起‘工人的生活方式上’的改變。”對比報告和馬克思的評論不難發現，馬克思的評論已經不純粹是報告中觀點的複述，而是有了理論升華，更為明確地指出了技術創新與生產方式、生產關係以及工人生活方式之間的內在聯係。但不管怎樣，報告中的內容是馬克思這一觀點的思想素材。此外，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機器生產對工人的影響時，十分頻繁地引用了“工廠視察員報告”“童工調查委員會報告”“公共衛生報告”中的內容，盡管這些內容主要是一些描述性資料，但它們無疑為馬克思相關觀點的形成提供了直接的感性素材。
以上隻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最主要理論來源。除了上述學者及文獻外，也還有其他一些人物及著作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當中有的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提供直接的理論素材，有的則為其提供分析方法。如馬克思在研究機器對工人的影響問題時，也引用了空想社會主義者羅伯特·歐文的《評工業體係的影響》、工廠主約翰·菲爾登的《工廠製度的禍害》中的相關敘述。特別值得一提的一部著作是《各國的工業》，這是一部與1851年倫敦舉辦的世界第一屆工商業展覽會有關的匿名著作。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及《資本論》中分析機器問題時引用了大量該著作中的有關內容，這些內容主要涉及鋼筆尖、信封等生產的技術進步過程、機械織機的發展曆程、蒸汽機的發明與改進史等方麵。正是根據這部著作及其它相關文獻的分析，馬克思深化了對機器的認識，正確地闡述了工具與機器的本質區別，批判了部分經濟學家關於機器的錯誤見解。此外，馬克思關於科技創新對於工人的負麵影響及積極意義的分析，實際上也體現了對黑格爾、費爾巴哈的異化理論的繼承和超越，以及對在黑格爾辯證法基礎上形成的唯物辯證法的運用。總之，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在廣泛批判吸收他人有關見解的基礎上逐漸形成的。
第三節
形成的主觀條件
如果說時代背景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客觀條件與外在推力，那麼馬克思個人的優秀品質和出眾才華則是其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主觀條件與內在因素。這些主觀條件的獲得不排除有天賦的成分，但更多是馬克思個人努力與領悟的結果，也同馬克思少年時期家人、朋友的影響，以及社會文化的熏陶等因素密切相關，因而這些主觀條件本身也是多種因素綜合的產物。
一、為人類謀幸福的遠大理想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中充滿了對資本主義私有製的深刻批判和對資本家的嚴厲控訴，飽含了對廣大工人被壓迫、被剝削處境的深切同情，反映了對無產階級和人類解放的殷切期盼。總之，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體現出鮮明的無產階級政治立場。這一政治立場的形成與馬克思從小就樹立了為人類謀幸福的遠大理想密切關聯。誠然，這種遠大理想不是生來就具有，而是成長環境與社會局勢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就成長環境來說，馬克思父母的教育和感染是其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方麵。馬克思的父親亨利希·馬克思學識淵博、思想開明、崇尚自由，是馬克思心目中的偉大偶像，對馬克思的成長產生了重要影響。不僅如此，馬克思的父親也十分善良，他對馬克思成長的第一位要求就是做人善良，他曾經用關於善良教徒的故事去感動童年的馬克思。馬克思的母親罕麗達·普勒斯堡也是位十分慈祥而善良的女性，一生辛勤撲在家務上，含辛茹苦地養育兒女，無時無刻地操心著孩子們的身體和生活狀況，尤其對馬克思疼愛有加，稱他為“幸運兒”。母親的奉獻精神和無限關懷，自然深深地感染著馬克思。除了馬克思的父母外，還有一位對馬克思的成長產生重大影響的人物，那就是馬克思父親般的朋友路德維希·馮·威斯特華倫。他同馬克思的父親一樣，也具有民主、自由、進步思想。他非常喜歡童年時期聰明活潑的馬克思，不僅經常給他朗讀文學作品，而且向他介紹法國空想社會主義者聖西門的思想。而馬克思進入中學學習後，在學校裏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特利爾中學校長維登巴赫深受啟蒙思想影響，注重將學生培養成關心社會進步和具有高尚品德的人，中學的其他許多教師也崇尚自由主義精神，他們無疑在推動馬克思的思想進步方麵起了重要作用。不僅如此，當時的政治局勢和社會狀況也影響著馬克思幼小的心靈。由於普魯士政府的專製主義，特利爾城的人們產生了對政府的不滿情緒，他們經常發表一些嘲笑政府官吏甚至抨擊國王的言論，所以柏林當局加強了對特利爾城的監視並逮捕那些敢於違抗的自由派人士。特利爾中學也處於監視之下，當局委派勒爾斯任該中學的副校長，密切監視師生的言行，馬克思對此十分憎恨。另外，馬克思每天上學時，都要經過“擠滿了貧苦農民的中心廣場，在長遠的路途中目睹城裏貧民區的慘狀”，這些使童年的馬克思看到了社會下層的貧困。
總之，父母和馮·威斯特華倫的熏陶，特利爾中學進步教育的引導，當時政治局勢和社會狀況的感染，加上自己的聰明智慧和出色的領悟能力，使年少的馬克思樹立了為人類謀幸福的遠大理想，他中學畢業時的論文《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就是最好的明證。這種遠大理想，加上《萊茵報》時期的政治實踐，使馬克思逐步成長為共產主義者。也正是這種遠大理想，使馬克思後來無論身處何種逆境，遭受何種打擊和迫害，都始終堅持著為無產階級解放事業而奮鬥的方向。因而他創立的科學理論也鮮明地體現出對無產階級的同情和關懷，他的科技創新思想就是其中的一個寫照。
二、對世界科技發展的密切關注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離不開他對當時世界上科技創新活動和科技發展動態的密切關注。早在19世紀40年代，馬克思就開始關注電學的進展。流亡倫敦以後，馬克思繼續關注世界科技發展的最新成就。1851年，他懷著濃厚的興趣參觀了在倫敦舉行的第一屆世界工業展覽會。在達爾文的《物種起源》發表之前，他又密切關注達爾文在生物學研究中的進展。到了晚年，馬克思依然密切關注自然科學特別是電學領域的動態。甚至在他逝世前的1982年，盡管身患重病、生命垂危，他還特別關注法國工程師馬賽爾·德普勒關於遠距離輸電方麵的發明。當年，德普勒在慕尼黑舉辦的一次國際電氣展覽會上展出了他在米斯巴赫和慕尼黑之間架設的第一條實驗性輸電線路。馬克思得知情況後，叫他的女婿龍格把一本關於德普勒在電能遠距離送電方麵的試驗報告盡快寄給他，並要求恩格斯也注意這一發明並對這一成就的意義做出評價。
由上可見，對科學技術的關注並不是馬克思休閑時候的一種愛好，而是他百忙之中擠時間進行的一種活動。即使這種關注的產生可能與馬克思對科技的天然興趣有關，但更主要的是與他的偉大事業緊密相關。作為無產階級革命導師，馬克思一生致力於無產階級解放事業，創立指導無產階級解放的科學理論是他的畢生使命。而當馬克思通過自己的研究和觀察認識到科學技術對於生產力發展和生產關係變革的重要作用時，認識到科技發展對於社會革命和無產階級解放的重要意義時，密切關注科學技術就成為合乎邏輯的事情了。領悟到這一點，我們就更容易理解恩格斯在馬克思逝世後對他的評價。恩格斯指出，任何科學發現都使馬克思感到衷心喜歡，不論這些科學發現的應用前景是否已經清楚。而一旦看到某項科學發現對於工業和一般曆史發展產生革命性影響的時候，“他的喜悅就非同尋常了”。反過來，對科學技術的密切關注也客觀上為馬克思深刻認識科學技術的重要作用和闡發科技創新見解提供了豐富的感性素材。
三、勤奮鑽研與卓越的才華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與馬克思本人的勤奮鑽研精神和所具有的卓越才華密不可分。如前所述，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有著豐富的理論來源。但這些理論素材的獲得談何容易，因為它們不是分布在幾本著作裏，更不是幾篇文章裏，而是散布在各種浩瀚的文獻中。要閱讀這些浩瀚的文獻並把握好其主旨，沒有一番苦功是做不到的。馬克思論述科技創新問題為何要閱讀那麼多文獻？我們知道，馬克思並不是專門研究科學技術的科學家，而是需要在探索無產階級解放道路，尤其是鑽研政治經濟學的過程中對科學技術進行考察。事實上我們發現，馬克思並沒有寫過闡述科技創新問題的專著，他的科技創新思想是與他的哲學思想、經濟學思想、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相伴相隨的，雖然彼此形成和發展的步調並不完全一致，但總體是相互滲透、有機融合的。因此，馬克思在闡發科技創新思想的過程中，不僅閱讀了專門的科學技術著作，還閱讀了與科學技術相關的經濟學著作、哲學著作甚至其它各種相關報告與統計文獻。要閱讀如此多資料，沒有刻苦的精神和堅強的意誌是無法完成的。更何況馬克思作為無產階級的偉大導師，並不是純粹的理論研究者，他還要從事係列具體的革命實踐活動，包括宣傳科學理論、指導各國工人運動、與各種錯誤思想進行鬥爭等，特別在青年和晚年還分別領導了共產主義者同盟和國際工人協會的工作。因此，馬克思的閱讀和理論研究常常是在革命工作的間隙中進行的，這更加彰顯了馬克思吃苦耐勞、頑強拚搏的精神。在倫敦研究政治經濟學期間，馬克思不僅在大英博物館閱覽室裏留下了勤奮的足跡，還在家裏留下了他奮鬥的身影。從大英博物館回家後，馬克思還要繼續從事研究工作，為此常常熬夜甚至通宵達旦。正由於有這種勤奮拚搏的精神，馬克思才能給我們留下如此龐大的著作、手稿與筆記，而這些著作、手稿和筆記就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文獻載體。
勤奮的鑽研隻是形成一種科學理論體係的必要條件之一。除此之外，創立者還必須擁有卓越的才華。馬克思正是集這兩方麵品質於一身，他不僅勤奮，而且具有創立科學理論的優秀素質——主要體現為傑出的學習能力、卓越的批判能力和敏銳的洞察能力。馬克思大學時代的主修課程是法律，然而他後來卻轉向了哲學研究和經濟學研究。通過哲學研究，馬克思獲得了哲學博士學位，並且提出了唯物史觀，實現了哲學史上的偉大革命；而通過經濟學研究，馬克思創立了剩餘價值理論，撰寫了偉大的經濟學著作《資本論》。馬克思的學習、研究過程及其所取得的成果，充分表明他具有傑出的學習能力和卓越的批判能力。正是因為具備這些能力，馬克思才能理解深奧晦澀的黑格爾哲學並領會其精髓、發現其缺陷，才能由讚揚費爾巴哈轉而批判他的唯心史觀，才能厘清派別眾多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的基本觀點並作出批判性分析，才能從浩瀚的其它各類文獻中發現閃光點並將之有機地融合進自己的理論中。而這一切也正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重要條件，因為如前所述，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正是體現在他的經濟學、哲學等著作裏，許多有關科技創新的觀點和見解正是融合在他的哲學、經濟學等理論體係中。不僅如此，馬克思還具有敏銳的洞察能力，這尤其體現在他關於科技創新作用的論述上。他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固定資本發展趨勢的分析，得出了“生產力中也包括科學”的深刻見解。他根據科技創新成果的資本主義應用所導致的社會矛盾的深化，看到了科技創新在推翻資本主義私有製和實現無產階級解放中的重要作用。他還從機器的應用所帶來的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工人勞動方式的變化中看到了科技創新對於人的全麵自由發展的積極意義。總之，正是由於具有敏銳的洞察力，馬克思的科技創新思想中才蘊含許多前瞻性的精辟見解，從而具有強大的實踐指導價值。
第四節
恩格斯在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中的貢獻
自從1844年8月恩格斯與馬克思第二次會麵以後，他們之間漸漸建立起終生不渝的真摯友誼，並開始了事業上的偉大合作。他們通過當麵會談、書信往來等方式彼此討論問題、交流看法，共同為科學理論的創建和無產階級解放事業而奮鬥。恩格斯曾謙虛地稱自己是馬克思的第二小提琴手，意指在他們共同從事的偉大事業和取得的偉大成就中，馬克思起著第一位作用，做出了主要貢獻。在此我們暫且不去討論馬克思與恩格斯兩人才華的高低和成就的大小，但不容置疑的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形成過程中，恩格斯做出了重大貢獻，他與馬克思一起成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創始人。雖然學術界一般認為馬克思在創立科學理論的過程中起著主導作用，扮演著主要角色，但恩格斯也起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這種作用大致可以分為“直接貢獻”和“間接貢獻”。
一、直接貢獻
所謂“直接貢獻”，是指馬克思在闡發科技創新思想的過程中直接引用或參考了恩格斯著作中的某些觀點。經過分析可以發現，恩格斯至少有兩部著作對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產生了直接影響，一是《共產主義原理》，二是《英國工人階級狀況》。《共產主義原理》是恩格斯在其《共產主義信條草案》的基礎上寫成的，是為共產主義者同盟綱領所起草的第二個稿本，也是共產主義者同盟正式綱領《共產黨宣言》撰寫的直接依據。眾所周知，馬克思、恩格斯受共產主義者同盟第二次代表大會委托而起草同盟綱領。在第二次代表大會召開前，恩格斯就已經在信中就同盟綱領問題向馬克思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在信中要求馬克思考慮一下他之前寫的《共產主義信條草案》，並將《共產主義原理》的基本思路告訴了馬克思。他認為同盟綱領應當拋棄教義問答形式，而應當以宣言方式進行闡述。他顯然是對自己所寫的《共產主義者信條草案》以及《共產主義原理》不滿意，希望馬克思能夠在此基礎上予以修改完善。後來他們去倫敦參加第二次代表大會的征程中又對綱領問題進行了討論。第二次代表大會結束後，他們就綱領的寫作內容、結構及表達方式等方麵進行了認真研究。盡管由於恩格斯有事提前離開，綱領的起草最後由馬克思一人執筆寫成，但恩格斯的意見無疑對馬克思的寫作思路產生了重要影響。雖然相比於《共產主義原理》，《共產黨宣言》論述邏輯更加嚴密，內容更加豐富，語言更加生動，但馬克思在寫作過程中認真考慮了恩格斯的建議，采用了宣言的寫作形式，並堅持了《共產主義原理》中的基本觀點和充分利用了當中的素材。單就《共產黨宣言》中涉及馬克思科技創新觀點的許多論述而言，都可以在《共產主義原理》中找到它們的影子。如《共產黨宣言》中關於機器的發明和應用引起工業革命進而導致社會階級變化的論述，與《共產主義原理》中關於“第四個問題”的回答所表達的思想基本一致；又如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資產階級憑借生產技術的改進所帶來的商品價格的降低，將世界各民族都逐漸卷入文明中來，即采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體現了技術創新在促進人類文明進步方麵的推動作用，而這一思想在《共產主義原理》“第十一個問題”中也有著類似的闡述。再如《共產黨宣言》中關於機器的發明及其資本主義應用對工人生活之影響和對社會革命之促進作用的觀點，同樣在《共產主義原理》“第十一個問題”“第十二個問題”“第十三個問題”中得到了體現。
再就《英國工人階級狀況》而言，這是恩格斯通過對英國工人生活進行親身考察，並在廣泛閱讀相關資料的基礎上寫成的偉大著作，是一部對資產階級的嚴厲控訴書。馬克思後來對這一著作給予了高度評價，並在寫作《資本論》的過程中做了許多引用。馬克思主要是在闡述資本主義機械工廠中的工人工作和生活狀況時大量引用了恩格斯的相關論述。根據《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第47卷可知，從527頁至535頁不到10頁的篇幅中，馬克思共引用了《英國工人階級狀況》近20處約2000字的內容，主要涉及機械工廠中工人的工作特點和工作環境，特別是關於工廠製度對工人身心的折磨和對兒童成長的危害。由於機器的發明與應用是機械工廠和工廠製度的技術基礎，因此馬克思關於機械工廠中工人狀況的闡述實質上也是對資本主義社會科技創新之影響的闡述。可以說，恩格斯的《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的許多敘述為馬克思分析資本主義社會科技創新的負麵影響提供了重要的佐證材料。
二、間接貢獻
所謂“間接貢獻”，是指在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過程中，恩格斯起到了間接推動作用，或提供了一些輔助性條件。如前所述，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發展與他的經濟學研究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雖然馬克思轉向經濟學研究是他自己對《萊茵報》時期的政治實踐進行思考總結而得出的結論，但恩格斯的著作《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無疑進一步堅定了他研究經濟學的決心，加快了他的研究步伐。另外，《資本論》是馬克思畢生經濟學研究的集大成者，也是其科技創新思想的重要載體。但在《資本論》的寫作過程中，恩格斯做出了重要貢獻。除了剛才所說的理論佐證上的貢獻外，其貢獻還體現在其它方麵。首先，體現在經濟的援助和精神的撫慰上。由於長期的流亡生涯和家庭的頻繁遷移，在倫敦期間，馬克思生活上曾遭遇巨大的困難，他的理論創作也難免會受到貧困的侵擾。經濟上的拮據導致馬克思家人的經常生病，馬克思不得不抽出時間照顧家人，他自己也時常生病，尤其是他的孩子接連因生活條件的惡劣而患病夭折，這些不能不影響他的研究工作。在此期間，恩格斯對馬克思精神上的撫慰和經濟上的無私援助成為舒緩馬克思心情和緩解他經濟困境的主要途徑。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增加家庭的經濟收入，馬克思與《紐約每日論壇報》保持了十多年的投稿關係。然而撰稿初期馬克思的英文水平並不熟練，因此他寫好的文章都由恩格斯抽空進行翻譯，後來恩格斯還以馬克思的名義直接撰寫了許多稿件。如果沒有恩格斯的各方麵幫助，我們難以想象馬克思如何克服經濟上的難關，更不用說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從事研究工作了。其次，體現在與馬克思共同交流某些問題，解答馬克思提出的某些疑問，以及為馬克思提供研究資料上。馬克思在寫作《資本論》的過程中，不時地就資本主義國家生產中的具體問題與恩格斯進行討論或向恩格斯請教，其中關於資本周轉和機器設備的折舊問題就是馬克思向恩格斯谘詢的內容之一。不僅如此，馬克思還時常請求恩格斯為他提供一些重要的研究資料。例如他曾於1863年11月20日寫信給恩格斯，要他“寄去有關曼徹斯特棉紡織工業工人狀況的實際資料”。對於馬克思的請求，恩格斯從不懈怠，盡最大努力滿足馬克思的需要。盡管恩格斯的以上這些幫助與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之間的直接聯係不那麼明朗，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恩格斯的各方麵支援是馬克思能夠在19世紀50、60年代給我們留下那樣篇幅巨大的經濟學手稿和《資本論》的重要輔助條件，而馬克思成熟時期的科技創新思想又主要蘊含在他的這些經濟學手稿和《資本論》中。因此從這種意義而言，恩格斯的這些援助為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做出了重要的間接性貢獻。
第二章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曆史演進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經曆了一個逐步展開和不斷完善的過程。通過分析馬克思有關科技創新的大量論述可以發現，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發展過程與他的新世界觀的闡發及運用，與他的政治經濟學研究，與他的革命實踐等活動是密不可分、相伴相隨、相互交織的。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正是在這一係列活動中從萌芽走向成熟和深化的。誠然，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形成發展是一個連續不斷的過程，我們對其形成發展階段所作的劃分也是相對的，各個階段並不是截然獨立的。我們做這種劃分之目的並非割裂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而是為了更加清晰地呈現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形成的曆史軌跡。
第一節
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萌芽發端：《博士論文》至《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
一、馬克思科學創新觀的初步萌發
馬克思的科學創新觀與技術創新觀是馬克思科技創新思想的兩個內在組成部分。這種區分並不意味著馬克思對這兩部分內容的闡述是截然分開的，隻是為了滿足具體論述和分析的需要。馬克思關於科學創新與技術創新的闡述在許多場合是相互交織、彼此滲透的，而且總體上是隨著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研究的推進而不斷展開，走向成熟與深入的。
學術界普遍認為，馬克思的技術創新觀是在他的政治經濟學研究中產生的，通常將《1844年經濟學手稿》作為馬克思技術創新觀形成的起點。而馬克思科學創新觀的形成則不同，馬克思在研究政治經濟學以前的《博士論文》中就已經闡發了相關見解，盡管隻是旁涉性論及而非專門闡述。
馬克思博士論文的題目是《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差別》。從全文結構來看，包括正文和附錄，其中正文又分為兩部分。馬克思有關科學創新的論述主要集中在文章第一部分，這部分主要是探討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一般差別。馬克思在這一部分首先闡明了全文的研究對象，分析了選取“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的差別”作為文章研究對象的原因。然後馬克思考察了前人對德謨克利特的物理學和伊壁鳩魯的物理學之關係的判斷，指出無論是古代作家還是近代作家都認為“伊壁鳩魯的物理學是從德謨克利特那兒抄襲來的”。對於前人的觀點，馬克思則提出了相反的看法，認為將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與伊壁鳩魯的自然哲學等同起來是困難的。於是接下來馬克思詳細分析了這種困難產生的原因，實際上就是考察了兩者的差別所在，而從這些分析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馬克思科學創新觀的初步萌芽。例如，馬克思在分析德謨克利特和伊壁鳩魯在科學活動與實踐上的差異時說道：德謨克利特是一個十分博學的人，他精通物理學、數學、倫理學等多門科學；為了成為博學之士，他注重到外部世界去探索，曾走遍半個世界，到處搜集資料，進行實驗，不斷“積累經驗、知識和觀感”。馬克思以上的敘述實際上蘊含了有關科學創新精神和科學創新方法的思想。德謨克利特成為博學之士的過程就體現了他在科學創新方麵的做法。為了獲得科學知識，他憑借著探索精神和吃苦精神，走遍了半個世界。他獲取科學知識過程中所采取的具體方法包括觀察、實驗、收集資料等。應當說德謨克利特在科學探索方麵的精神和方法是有可取之處的。盡管在這篇《博士論文》中馬克思的主要傾向是讚賞伊壁鳩魯的非決定論思想，而批判了德謨克利特的決定論和必然性思想，但對於德謨克利特的科學探索精神和觀察、實驗等具體研究方法，馬克思並未予以否定，甚至不排除帶有某種肯定的成分。根據馬克思的敘述，德謨克利特正是通過那些途徑才成為博學之人。事實上從馬克思後來著作中有關科學創新的論述來看，科學創新中的探索精神、實驗方法顯然是受到他推崇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博士論文》中有關德謨克利特獲取科學知識過程的敘述，可以說是馬克思科學創新思想萌芽的體現。
如果說在《博士論文》中馬克思論及了科學創新的方法，那麼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則主要論及了科學創新的作用。誠然，有關闡述也是十分簡略。例如，馬克思在此著作的筆記本Ⅲ中指出：“曆史學也隻是順便地考慮到自然科學，僅僅把它看作是啟蒙、有用性和某些偉大發現的因素。”盡管馬克思這一闡述旨在說明曆史學與自然科學之間的疏遠關係，但其中也隱含了馬克思有關科學創新作用的見解，即認為科學創新具有思想啟蒙等方麵的功能。馬克思接著以上闡述繼續說道，自然科學“通過工業日益在實踐上進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並為人的解放作準備”。在這一論述中，馬克思主要是肯定了科學創新成果的應用對於人類生活的影響，尤其是在促進人的解放方麵的作用。其實，這一論述中還隱含著科學創新是技術創新基礎的觀點，因為自然科學的工業應用往往離不開技術創新。
以上種種，無論是有關科學創新方法還是科學創新作用的觀點，都隻是初步簡單論及，並未展開分析，尤其是有關科學創新方法的觀點還隻是旁涉性提及而非正麵論述，因此帶有鮮明的思想萌芽階段的特征。
二、馬克思技術創新觀的開始起航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是馬克思從事經濟學研究後所取得的最初成果。誠然，這並不是一部專門的經濟學著作，而是一部集經濟學、哲學及共產主義理論於一體的文稿。但無論如何，正是在這一著作裏，馬克思第一次對資本主義經濟製度和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進行了批判性考察，並提出了他自己的見解，因而這被視為他的首部經濟學著作。這部未完成的手稿由三個筆記本組成，通過仔細閱讀可以發現，在筆記本Ⅰ和筆記本Ⅲ中蘊含著少許馬克思關於技術創新的見解。
（一）《手稿》筆記本Ⅰ中的技術創新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