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奉聞言，笑了笑，冷冷道，“老頭，你的命在我這不值一文。何況，你的孫女死了很久了。”
老人家不依不饒，急道，“不是說典庫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嗎？”
朝奉搖搖頭，冷漠道，“可是妖族典庫從不做這些虧本的買賣，你可以走了。”
竟是妖族的典庫，開到了魔界的界碑之上，看來上一世南淮望為這一天蟄伏了許久了。
老人家顫顫巍巍地跌倒在典庫門前，典庫大門狠狠關上，任他怎麼拍打都沒再打開。
老人絕望地離開了界碑之地，走了許久才到往生河之南。
西陵雪跟了上去，隻見那處有一塊凸起的小土坡，想來便是他孫女的墳塚。
如果可以，沒有人會將墳墓葬在河邊，可如今，葬在何處又有什麼分別？
四周寂靜，老人坐在了墳塚邊，淡淡說了句，“是我老了，沒用，連我們小丫都護不住。”
西陵雪很想走過去安慰他，可是不管她說什麼，對方都聽不見一個字。
過了許久許久，老人的頭垂了下來，再也沒有了動靜。
西陵雪對著這空蕩蕩的往生河大喊，“夠了，這一切都夠了，這一世不一樣了不是嗎？”
那聲音又出現了，這次卻是嘲笑道，“你以為真的發生了改變嗎？”
西陵雪明明改變了，千舟弦才是無雙酒館和無雙典庫的主人，甚至還多了軒轅閣掩護他。
她也變了，至少不是死脈了，即便連魔君風京洛也不再和上一世一般殘酷。
隻要她走出這道門，尋到琴心三疊，眼前這一切就不會再發生。
西陵雪堅定道，“是的，我改變了許多，也許還不夠，但必然一切都會不同。”
那道聲音笑道，“可是千舟弦已經死了，不是嗎？他們的結局都不會有什麼不同！”
仿若心中最後一根弦斷了，西陵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和所有的屍體別無兩樣。
或許過了一瞬，或許過了半世。
西陵雪終於再次睜開眼睛，她想起了那片黑與白交織的黑山與白雪。
她想起了運籌帷幄的千舟弦、在等她出去的零符和給她無雙酒的牧羊人。
她想起了風京洛最後那雙失望的眼睛……
她自然可以改變這一切，而且她堅信，她必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變數。
無論前路是什麼，無論結局如何，西陵雪早已入局，豈有中途棄局離開的道理。
她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既然殺戮本無休止，那麼她隻能親手執刃，來終結這一切。
她對著空中那道聲音喊道，“若是我都不能改變這一切，你又還能指望誰？記住了，我不是來問我能不能改變，因為我早已經改變了一切！”
隻見她手中十裏已然出鞘，麒麟紋如白晝之火般，燃亮了這死氣沉沉的世界。
纖手結陣，神器為眼，十裏直直衝入往生河中，擊起一陣軒然大波。
所有的畫麵竟然開始扭曲，河邊的屍體、墓邊的老人、血淋淋的界碑……
一切又不複存在，她又回到了那片虛無之地，又回到了一片空白之中。
唯有勇者，方能破除恐懼，不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