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小道士再也沒在那處山頂見過牧羊人和他的羊。
許多年後，小道士成了暮歸道人，當然那時世間也沒人知道誰是暮歸道人。
他又在山頂遇到了牧羊人，隻是這次隻有他和他肩上的一大包行囊，身後沒有羊群。
小道士問道，“你要去哪裏？你不放羊了嗎？”
牧羊人看了看天，道，“我的羊都死光了，所以我要去山頂！”
小道士又問，“可此處已是山頂。”
牧羊人道，“我要去的山頂，卻不在此處。”
小道士不解，但牧羊人卻再也沒多說一句話，他背著行囊繼續向前走。
小道士偷偷跟了過去，才發現原來他說的“山頂”真的並非他之前所在的山頂。
路上他遇到了許多人，有人背著長劍，有人扛著巨刀，似乎每個人都為了見不同的對手而來。
但是他們的目的都相同，隻要到了山頂，他們就會比現在更有成就，更加成功。
小道士跟丟了牧羊人，但他目睹了一場又一場精彩的決戰。
他似乎明白了，牧羊人所說的山頂是在什麼地方。
小道士下山後，沒有再去過那個山頂，也不再每日從山北走到山南了。
他每日都在認真修煉，他希望他下一次去山頂的時候，也能像那些上山的人一樣壯誌滿懷。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再回到那座山上，這一次他堅信，他能做到他小時候一直想做的事情。
小道士沒想到還能再遇到牧羊人，這一次他肩上的行囊比上一次更龐大，把他的腰都壓彎了。
小道士問，“你上次到了山頂了嗎？”
牧羊人道，“我到了，但我這一次，我要所有山南和山北的人也都能上山頂。”
小道士聞言，很是興奮，道，“那你要做什麼？我也可以幫忙，我不是以前的小道士了。”
牧羊人看了看他和他的長鞭，似乎下定了決心，道，“看來這件事情，確實非你不可了。”
可是牧羊人這一次走的卻不再是上次那條通往另一個山頂的路，他往山腰處走了去。
兩人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一個山洞，牧羊人打開行囊，裏麵竟是一個個黑色的圓球。
牧羊人道，“記住了，等會你若是聽見了響聲，便用你手中的皮鞭將這山劈開兩半。”
小道士問，“我真的能將山劈開兩半？”
牧羊人笑道，“自然，或許你還不知道，你比上過那座山頂上的所有人都要厲害許多。”
說到這，暮歸道人也不說了，隻是一口一口地抽著水煙，天邊的那朵雲飄來了，是雨雲。
零符問道，“所以後來呢？後來你真的劈開了那座山？”
暮歸道人盯著西陵雪，問道，“如果是你呢，你會選擇開山嗎？”
西陵雪毫不猶豫，點了點頭，她自然會，若山就在腳下，那便劈山開道。
暮歸道人歎道，“那時我也跟你一樣，在第一聲響聲出來後，我真的就劈開了山。”
風京洛冷笑道，“你確實劈開了山，最後是山頂的雪崩了，掩埋了山南和山北的所有村落。”
西陵雪失神許久，才道，“所以，蒼生路雖開，但卻再無蒼生需要走那條路了。”
最後是如何？
最後，所有山頂的人傳頌的都是暮歸道人開山劈道，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山南山北的村落。
最後，暮歸道人也找不到他一直住著的村子了，他隻能看到厚厚的積雪。
最後，暮歸道人收起了長鞭，他如今真的隻想當一個牧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