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菲亦露出了先生的一麵:“是啊,連仿劍都不帶,就用一根樹枝湊合,重量長度都不對,隻會把招式給連地走形。”
“我是不肯荒廢時間罷了嘛……”望著兩人這摩拳擦掌的模樣,唐朱玲都不敢大聲說話了:“再說,就咱們三個人,也是練不全整場戲的嘛。”
“誰說就咱們三個?”江姬芸神秘地一笑,呼回頭清喝一聲:“喂!老蛟的黑臉塗好沒有?”
唐朱玲詫異地往遠處一看,之間火光照亮的盡頭,一行熟悉的身影逐漸浮現了出來,走在前頭的是扮演穿山鼠的羅念秋,隨後是張龍趙虎、王朝馬漢,以及諸位文武班的鼓樂手們。好幾個不上台的黃字門生,手裏搬著大小雜物,談笑風生地與眾人走在一起。葉思雪穿著翻江鼠的服飾,悄然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後。
“大夥兒怎麼都來了?”唐朱玲差點沒結巴:“這院子……不是封鎖了麼?”
“不管什麼秘密,總是藏不住一世的。”走在最前麵的羅念秋朗聲答道:“明日我們登台獻才之時,白鹿道長也是見證人之一,到時候丙字院總得解封。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按下不表是不可能的,我想,到明日晚上,朱學監就會報官,到時候這刺客的消息遲早傳遍全院。”
“所以咱們隻要忍一忍,不要在明晚之前張揚此事就行了。”陸凡菲接著道:“麟兒你不用擔心朱學監,這次姬芸在花陵太學遇險,學監大人本就覺得對武當貴客有所虧欠。我早說了,這書院裏有些規矩是嘴上說說而已,他們今晚破禁入的丙字院,朱學監是睜一眼閉一眼,不會追究的。”
有陸凡菲這句話,唐朱玲這才放心下來,然後,她問出了方才一直很在意的一個問題:“那個……老蛟呢?沒有他演的包大人,排起戲來不是很方便呢。”
“喂!我就在站這兒呢!”
唐朱這才發現,敢情葉思雪並不非站在其他人“三步之外”,而是蛟壬穿著黑衣塗著黑臉,就站在那個空檔裏。
“包大人恕罪,您實在太黑了!”
“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笑聲中,眾人自然而然圍成了一個圈,大家彼此的目光互相交錯著,猶如一支又一支火炬,將一團逐漸熊烈的火焰不斷傳接著,逐漸點燃了在場的所有人。
“諸位!”第一個舉起“火炬”的人,自然是少盟會盟主羅念秋。她低沉又不失柔和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這片夜空之中:“花陵太學如我故土,但我黃字門生遭遇不公由來已久,明日我們就要以戲諫學,贏下這場獻才!讓其餘師生的偏見……”
說到這,羅念秋一頓,唐朱玲瞟見她的嘴角似乎有些羞澀的翹了翹。
“……都去他的!”
“哦!”
向來端莊的羅念秋都能爆粗話,始終排在最末位的黃字門生,又有什麼理由不翻身呢?
“好,今晚咱們就勤加苦練!不能讓唐麟一個人廢寢忘食!”一個彈古箏的院生高聲應和。
“唐師妹下午練了三個時辰,咱們至少練四個時辰再散!”演班頭的院生高高舉起水火棍。
“大不了就睡在這兒!法不責眾!”徐長功忘情地煽動著大家的熱情。
“好!操練起來!”
“操練起來!”
“大夥兒把亮堂些的地方讓出來做戲台,咱們把琴鼓放遠些!”
“我來辦!”
“唐師妹你先在一旁休息,累了一下午,這些粗活我們幹了!”
一個院生從唐朱玲手裏搶下重物,幹勁十足地跑去幫忙了,望著每個人如此齊心的模樣,唐朱玲一時語塞,許久說不出話來。
“大家知道你被困在這裏,還苦練了一個下午,都深受鼓舞。”羅念秋走過來,讚許地拍了拍唐朱玲的肩膀:“以身作則者聚萬人心,唐師妹,你做得很好。”
緊接著,江姬芸、陸凡菲,每個走過唐朱玲身邊的女子,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其他男院生,也都對她點頭示意。葉思雪最後一個走過來,她並沒有說話,卻極為細心地替唐朱玲手中的仿劍梳理了一下劍穗。
如果現在不趕快開始說台詞的話,很快眼睛就快要進沙子了。
這不是書天卦,但一定很準。
現在唐朱玲隻能慶幸,在這些眾誌成城的人中,並沒有看到楚麟的身影。
“若是他在……”
唐朱玲搖搖頭,強壓下心中那份淡淡的遺憾,不敢再去想象楚麟當麵鼓勁兒的場景。為了避免眼睛進沙子,唐朱玲立刻站好了位置,神情也化作了錦毛鼠該有的輕佻高傲。
她入戲是這麼快,以至於連一個最基礎的問題都忘了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