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大吉 第一百零二回 終於取得回門神器(2 / 2)

程邢並未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忽然發現楚麟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少爺。”

“我並未怪你。”楚麟苦笑著打斷了程邢的擔憂:“隻是……我方才還大言不慚,自稱有所長進,現在看來……我仍是井底之蛙罷了。”

如果一隻大放厥詞的井底之蛙被人撈了出來,看到了這片大千世界,它臉上的表情,多半也會和此刻的楚麟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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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邢自從軍中退役後,就一直掌管著花陵都的楚風花會。作為“十王會”之一的總管,程邢在花陵都經營數年,自然已將這片人間芳土納入了自身控製之中,可以說如今的程邢,早已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花陵地頭蛇了。

當初楚麟逃家出府,在偌大的天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花陵作為隱居之地,其中一個巨大的用意,就是因為那裏是程邢的地盤。他雖生在殿欒之內,卻也懂得江湖之險。憑他和吉祥如意五人,懷揣著大筆銀票四海亂走,怕是來不及遇到唐朱玲,就已經成了路邊幾根枯骨。

但花陵都有程邢在,那對楚麟就相當於住了個行宮,不論遇上天災人禍,一旦遇上連蛟壬都擺不平的事情,城裏有楚風花會在,他楚麟就絕不會落到山窮水盡。隻是程邢雖與他情同父子,卻畢竟是楚麟親生父親的忠臣。一旦讓程邢知道了自己的下落,楚麟也拿不準這位“程師父”心中的天平會傾向哪一端。

正因為如此,楚麟瞞著程邢,暗中與他做著遠鄰。但楚麟根本沒想到,就算成功瞞住了程邢,但他行蹤仍在被監視著。宣威軍花字營並不駐紮在東州,程邢在楚麟離開花陵都那天就收到了告密的紙條,星夜調兵入的花陵都,意外在東穀坡遭遇了紅陽宗,這才莫名其妙地救下了楚麟和唐朱玲二人。

這條密報看似救了楚麟的性命,卻也告訴了他一個現實,他自認為“瞞天過海”的新身份,早已暴露在另一方的監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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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腳駕車出了花陵都,後腳你老府上就收到了紙條,而那送信之人,竟還知道我的真名……”楚麟臉上看不出是怒是笑:“看來父王從來就沒有放過我。”

“少爺!您信不過其他人,難道還信不過老夫麼?”一個是誓死效忠的主子,一個是視若愛子的少主,麵對這份隔閡,程邢嚴肅了起來:“就算老王爺派人跟著您,也是一份父子親情。老王爺雖然殺伐果決,可對您卻是掏心窩子的呀!您信不過其他人,難道還信不過老夫?老王爺若是那種不顧親情的梟雄,我程邢又怎會效忠至此?”

“我並非這個意思……”見程邢說得堅定,楚麟終究不敢硬頂:“隻是……程師父,我做了十幾年木偶,這才換得了半年自由日子。這半年,我過得前所未有的快活,這才知道以往被人‘提線而動’的日子有多可悲。不管父王出於何意,我都想知道,究竟是誰在監視我。”

“少爺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夫自然會幫您順藤摸瓜。隻是那位李總捕頭,似乎您對他也頗為芥蒂,老夫也覺得他不簡單。智者處事,有個輕重緩急,老王爺那邊雖惹了您不悅,但畢竟是你們父子倆的小事。李進這個外人,是否應當先查一查?”

“不,李進由我親自來應付。他想將玲兒像我一樣用木偶線纏起來,已觸到了我的底線。玲兒是我妻子,這份公道也隻能由我親自來討。”

楚麟口中述說著決定,右手順勢接過了兵卒新遞來的一壺茶水,緩緩往程邢杯中斟注了起來。、

這一次,他的眼神如炬……不過手還是很抖,又撒了大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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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麟在和熱茶,唐朱玲卻在打冷顫。

按察使和燕君朧進來後,帳簾始終沒有被人掀起過,然而第三雙靴子卻憑空出現了?仿佛從半空突然降下的一個人。

“唐姑娘,還不與令尊相見?”

在按察使笑吟吟的要求下,唐朱玲終於抬起了頭。

整個帳篷裏都充斥著凝如液流的淤香,唐朱玲本打定主意屏死了呼吸,然而看清眼前後,一口冷氣仍然不受控製得倒吸入肺。

她猜中了,那雙熟悉黑靴的主人,正是一身黑紗的燕君朧。此刻,他正站在滿臉堆笑的按察使身邊,肩後背著一個與他等身高的物事。

她根本猜不中,那雙暗紅色勁靴的人,身上的裝束竟也與靴子一般顏色。

“紅陽宗徒?”唐朱玲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因為當她看見那人如夢囈般的神情後,便忽然想起了一種曾經聽聞過的木術。若她猜的沒有錯,此人現在隻怕已不是任何一個宗門的白蓮賊了。

“受百花毒炮製之屍,以蜂針為線,提縱坐臥,如同木偶。”

“藥人……”隨著這兩個令周身寒意更濃的字出口,唐朱玲用複雜的神色望向了燕君朧。

那個穿暗紅勁靴的藥人,正是被他一步步背入的帳篷,而燕君朧肩後的那個物事,赫然便是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