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陵百說——花醬篇》——千絲雪津露,是由千絲雪、銀耳、川貝、再加上蜂蜜、紅糖等,經由七七四十九天秘製而成,有生津化痰,調氣養顏的效果,據說服用後隻要走半步或者笑一笑,還會更美味哦!
降福庵在花陵都的名氣的確不小,連初來乍到的楚麟聽聞過定穎師太的佛醫之術。
事實證明,百姓的眼睛的確是雪亮的,這些出家人對於心病過然有一手。半個月前還瘋瘋癲癲的王嫂,如今已和她的花醬鋪子一樣,整個人都煥發出了一種全新的光彩。
當然,望著眼前神采奕奕的王嫂,唐楚二人都清楚,真正去了她病根的,恐怕還是那個站在門口乖巧相迎的小男孩兒。
“楚少爺,楚夫人,快快快!裏頭坐!”
王嫂滿麵紅光中還夾雜著一絲土塵,看來是一早便在門口迎著塵土相候。正好唐楚二人方才也摔過,三人一見麵,那六歲的小寶登時拍起手來,一句“你們都偷著玩過泥巴啦”將原本各懷心事的兩人也引得釋懷大笑起來。
王嫂那醬鋪隻有前頭做生意,後半堂便是住處,她忙不迭將兩人迎進屋,嘴上還催小寶起將椅子再擦淨一遍。茶是小火一直煨著的,點心也是城裏四心齋的禮盒,牆上掛著好幾盆豔麗的紅玫瑰花籃,再加上今日特地替楚麟留著的千絲雪津露,一切布置都不是尋常百姓家平日會做的。不如說,王嫂這番用心良苦,反而更像是回門禮這種大日子才會有的準備。
隻是對著這般熱烈的款待,楚麟這少爺出身的家夥自是習慣,相反唐朱玲就有些拘謹了。趁著王嫂帶著小寶去前堂取花醬的功夫,唐朱玲忍不住又扯了扯楚麟的袖子:“喂,相公,你真沒對她說漏嘴?”
“說漏什麼?”
“看王嫂這樣子,可不像是隻為了謝你請師父來治病。”
“可我真沒多嘴啊。”偷瞄著王嫂忙碌的背影,楚麟壓低嗓門喊著冤:“這幾日每次王叔上門道謝,你不都在邊上嗎?”
在李進的安排下,楚麟夫婦與花陵捕衙早已口徑一致:偷子娘娘一案係副總捕燕君朧所破。至於唐楚二人的事情則被刻意隱瞞了起來,如今花陵都百姓間,偷子娘娘自是膾炙人口的談資,卻無人知道他二人的名字。照理,對王嫂來說,楚麟也隻不過花錢替她治了病而已,可王嫂和她丈夫那般感激涕零的模樣,根本就是拿楚麟夫婦當救命恩人在供拜。
想起楚麟臥床休息時,王叔竟每隔兩日就來探望,即便是唐朱玲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她追問道:“那萬一是吉祥如他們三個,不小心對王叔說漏了嘴呢?”
“為啥就三個?你這也太偏袒小意了吧?憑什麼他就不會說漏嘴?”
“小意那晚被迷暈了,回衙門前就沒醒過。”
她辯到急處,揪住楚麟衣擺的手一重,一個溫良賢妻,漸漸又被唐朱玲給演回了本色。好在一塊兒過了半個月,楚麟漸漸習慣了她這種“演技”,而且似乎還摸到了一種對抗的策略。
隻見楚麟一指著被揪住的衣百,比了個“八”的手勢,嚴肅的悄聲抱怨道:“很貴的!”
唐朱玲手勁果然鬆了些:“八兩銀子?你這罩子什麼做的這麼貴?”
“是八!十!兩!”楚麟拖著長音:“這可是我從吳州老家帶來的袍子,裏頭鑲金絲的。”
這招果然有效,唐朱玲自小勤儉,而在花仙廟學藝時,更是養成了“落瓣不糟踐”的習慣。一聽這衣服貴成這樣,嚇得她趕緊鬆開了楚麟衣擺,還手忙腳亂將卷了邊的衣擺鋪平。至於一旁的楚麟,則一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一邊故意板起臉來誆騙道“這裏好像斷了”、“金絲斷了要接起來很難的”
兩人這番鬧騰,都被小寶隔著竹簾看在眼裏。小家夥現在還長得不高,小腦袋縮在竹簾之後,還的確很難惹人注意。隻見他認真地通過縫隙看了半天,回過頭衝王嫂就急:“娘!娘!我兩個恩人吵起來了。”
早就侯在門外的王嫂一手托著千絲雪津露的罐兒,另一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蹲下身來低聲教育道:“小寶弄錯了,那不是吵架,是楚少爺在和夫人要好呢。”
“要好?這樣是要好啊?”如此深奧的知識,顯然讓小家夥的腦筋不夠轉。小家夥也學著唐朱玲,想不通的事情一律先擱在一旁,優先處理眼前有意思的事情。他一指王嫂手裏的花醬罐:“娘,這個醬甜,我還想吃。”
“那可不成!那是給恩人的謝禮。”反正後堂中那股氣氛不宜打斷,王嫂索性趁機教起孩子德育來:“寶兒啊,娘問你,你從偷子娘娘那被救出來那晚,是不是看到了楚少爺和夫人?而且他們身上都沾著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