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大喜 第二十五回 病中遭戲驚坐起(1 / 2)

《傷寒雜病論》——若人能養慎,不令邪風幹忤經絡,適中經絡,未流傳髒腑,即醫治之,四肢才覺重滯,即導引、吐納、針灸、膏摩,勿今九竅閉塞……

幹躺了一上午的楚麟也是渴荒了,索性捧住了瓷壺直往臉上倒,茶水直接從壺蓋縫中溢出來,將他的劉海都打濕成一團。

唐朱玲撅了撅嘴,將那塊冷敷的白帕子遞到他手裏:“你也不至於這麼渴吧?”

楚麟顧不得擦臉,隻將喝幹的空茶壺往唐朱玲胸前一送:“水……還要。”

“嗓子怎麼啞成這樣?算了,就算是刑訊逼供,犯人的喉嚨也得能出聲才行。”一把接過茶壺,唐朱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等著,我去給你倒。”

大概是老天知道唐神捕不太願意給一個疑犯送茶,於是很體貼地設下了難處。

站在廚房門口,唐朱玲稍稍感到一絲為難。蓄著井水的大水缸就在左邊,燒水用的灶台、柴枝和銅壺都在右邊,原料用具一應俱全,唯一的問題就是,從現在才開始燒水,等水燒開再涼到能喝的時候,恐怕楚麟已經渴死了。可若直接給傷寒病人飲生水,保不準會雪上加霜,折騰到病人上吐下瀉也不無可能……雖然想象楚麟在茅廁裏橫衝直撞的樣子讓人解氣,但唐朱玲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

燒水不及、生水不宜、買水沒錢。這個小小難題,似乎隻能妥協於時間,讓楚麟忍一炷香時間來解決。不過各位看官似乎忘了,從第一回開始,本書就強調過:這位唐朱玲姑娘,不是個一般的女子。

半盞茶的時間都沒用,唐朱玲就回來了。手裏的白瓷小茶壺已換成了大號的燒水用銅壺。裝滿了水的銅壺得用雙手才能提穩了,唐朱玲憋紅了臉將銅壺放在床榻上,震得整個喜帳都微微顫了一下。

楚麟嚇得連神誌都清晰了:“你……你就直接裝了涼水來啊?”

“放心吧,不是生水。”滿腦子想著那張“紙條”,唐朱玲實在懶得多解釋,她直接掀開壺蓋往裏頭一指:“我加了點東西,不會喝死人的。”

“哇!裏麵是什麼?蜈蚣嗎?”唐朱玲的纖指伸直的時候,柔軟飽滿的指腹還是很養眼的,隻是順著這跟手指看到了銅壺底下那一盤物事,楚麟嚇得語焉不詳起來:“你……你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嗎?”

“動手?”心情正躁的唐朱玲也不管聽沒聽懂,將那團紙卷名單舉到楚麟眼前:“你要是不把這個說清楚,我可真要動手了。”

“這是……咳……偷子娘娘的罪證。”楚麟的聲音啞得幾乎分辨不出字眼:“我放在小客房裏,你是怎……咳咳咳……嗓子好痛……”

“先喝水吧。放心,裏頭是嫵玫藤,生水加了它就喝不壞肚子了。對哦,你捧不動這壺,我來。”

為楚麟的啞嗓早日解脫,唐朱玲終於決定親自動手,她挽起袖子將銅壺一台,直接將壺嘴往楚麟嘴裏捅去。楚麟不太懂花,當他在思索“嫵玫藤”是什麼玩意兒時,腕口粗的黃銅壺嘴已撞開了唇齒,疼得他直冒淚花。不過隨後送入口腔中的涼水卻立刻撫平了痛苦,泡過嫵玫藤的水喝起來並沒什麼味道,這更讓他放心下來。抱著“寧願被毒死也不要渴死”的念頭,楚大少爺的雙手漸漸搭上了銅壺,兩人一同發力,連壺帶水緩緩抬高著角度。

一番牛飲後,楚麟滿足地喘了口氣,放鬆身子向床頭靠了下去。幸而他還沒忘一旁唐朱玲的眼神裏正冒著火星子,又趕緊無力地抬手一指紙卷:“我買回來的情報,你怎麼找到的?”

“買回來的?”唐朱玲剛要追問,楚麟已躺了下去,整張臉躲在了銅壺後頭。她隻好高舉銅壺,視線從壺底繼續盯著楚麟的表情:“你從哪兒買的?難道花陵都衙門裏有捕快在出賣情報?”

“不是衙門。”唐朱玲盯著楚麟的時候,逐漸清醒過來的楚麟也開始觀察著她的神色。隻是以唐朱玲此刻的姿勢,那銅壺正擋在她額上,被遮住一頭青絲的她看著整個一降福庵的尼姑。楚麟隻得忍笑錯開眼神:“是江湖上買來的,你還是不要多問為好。”

“江湖上買來的?!”被這消息驚得手腕一顫,唐朱玲的額頭立刻被銅壺“咚”了一下。她疼得捂住腦袋,又驚又氣地準備攤牌:“我看是江湖上朋友送給你的吧?”

“……”楚麟的回答很是含糊,看不出承認否認。精神了一陣的他已經又昏沉起來,本能地把身子往裏側一翻,又向往起夢想來。楚麟並不知道,就在他似夢似醒的一瞬,唐朱玲已望著他側臉,心中掀起了洶湧的巨浪。

“夜盜號稱無所不知,所以楚麟問他要偷子娘娘的情報,是了,這一切都對上了!唐朱玲啊唐朱玲,枉你還總是自詡將來當個女神捕,李大哥說得對,你就是腦子缺根筋,居然讓賊幫查賊,簡直成何體統!”緊盯著楚麟的“被”影,唐朱玲緩緩站起身,從腰帶中抽出又一根嫵玫藤來。這種既可刺人又能吸菌的藤蔓,還有第三種用法,那就是捆縛。幹燥的嫵玫藤“理論上”極具韌性,綁上百香結後就再難解開。隻是摩挲著花藤,唐朱玲罕見地猶豫了起來:“要拿下他麼?這渾少爺現在還病著,比平時更難反抗才是。可是就憑我一廂情願的猜測,能定他的罪嗎?萬一是我猜錯了呢?或者萬一他拒不認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