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呆頭呆腦的楚麟似乎很懂得“乘勝追擊”的技巧:“娘子,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我提到那幾個地方,到底哪兒有問題?”
“哈?問題……沒問題!”唐朱玲幹笑地掩飾著:“我吃驚嘛!嗬嗬,嗬嗬嗬……”
“吃驚?”
“相公有所不知。我今日找義兄幫忙時,他也說要調查整個西十裏地界。聽剛才忽然聽見相公也提到‘聚芳鎮’那幾個地方,玲兒還當是相公和義兄心有靈犀了呢。”唐朱玲立刻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拇指卻已再次將那瓶菊蜜的木塞半挑而開。
楚麟有些麵無表情地望著她,那感覺仿佛官老爺下判書前那打量的目光。唐朱玲忍了好一陣才終於等來他一句:“好吧。但是娘子下次吃驚的時候,能不能別揪我?”
一塊五行山般的重石掉回了唐朱玲的肚子:“嗬嗬……那個……我們花女吃驚的時候,都是這般活潑的呢……讓相公見笑了,下次改,下次一定改了!”
“你還說過你們花女身子弱呢,咳咳……”
“額……”
唐朱玲忽然意識到,花女可不是萬能借口,至少剛才那種程度的冒犯,已不是一句“我是花女”就能平撫的了。
不論花女從小如何天真爛漫,行事也要像個正常人才行。隻因聽見個地名就差點把丈夫勒死,這種新娘子就算不被當場休妻,一頓責罰總是逃不了的。若是唐朱玲想繼續潛伏下去,那這頓罰,她是逃也逃不掉了。
“他……他會怎麼罰我?”一想到這,唐朱玲頓時便垮下了肩,甚至連手裏的迷藥瓶子都忘了藏起來。
正在這時,後院裏忽然傳出大吉的聲音:“少爺?您沒事兒吧?怎得這麼晚還點燈?”
這當口抽冷子的一句著實嚇到了唐朱玲,她整個人不覺向後一仰,隨即一個“糟糕”的念頭便冒了出來。剛才情急之下逼問楚麟時,唐朱玲想都沒想便撲上了床,之後雙膝一直跪在床沿最外邊。這身子向後一仰,床沿之外連個支撐之處都找不到,唐朱玲雙手撐了個空,更快地往床下仰倒而去。
正在她飽受那一瞬間失重感折磨的時候,一股阻力猛然扛住了跌落之勢,將身子騰空的唐朱玲一把拉回了床上。耳邊嗡嗡直響,待聽清“大吉沒事兒,我起個夜”的回答時,這才察覺到楚麟的聲音來自她的頭頂。
氣息急劇間,她終於聞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我……我摔下去了?還是……”
臉龐、肩胛、藕臂上接連傳來溫暖。
“地上怎會這麼暖和,不會是摔出血了吧?”
額頭處忽然傳出瘙癢感,仿佛一隻小蜻蜓不時輕觸著她的額頭鬧著玩。
“好癢……咦?是誰的頭發……楚麟?我被他……被他抱著?!”
又一聲歎息從頭頂發出,就在唐朱玲反應過來的時候,楚麟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娘子,你沒摔著吧?”
可唐朱玲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了。
在那驚嚇的一瞬間,花女敏銳的感官被無限放大,楚麟的聲音、溫度、味道、他發絲的挑逗、甚至他不弱於唐朱玲的極速心跳,這一切感官編製成一條捆仙索,將唐朱玲一切反應緊緊捆縛了起來,讓她的思緒再也動憚不得。
直到他擔心地連喚了兩聲“娘子”後,唐朱玲才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掙著跪坐了起來。
“我……我就說我們花女身子弱吧?!”低頭看著床上的繡鴛鴦,唐朱玲拚命解釋起來:“突然聽到喊聲都會嚇得摔倒呢!”
兩人一跪一坐,相距不過幾尺,楚麟看著她姣好的肌膚上又起了一片片的紅疹,忽然也低頭移開目光,配合著她說道:“嗯,果然身子弱,那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出遠門還得受累呢。”
唐朱玲口中諾諾,慢慢地向床外挪去,楚麟隻是低著頭,渾身每一寸肌膚感受到的,卻是嬌軀逐漸離開後,失去溫度的涼意。一時間,適才救她的那股衝動竟又出現,為免自己再失控地把唐朱玲拉回懷裏,楚麟奮力抓緊了床頭香枕,不讓雙手再有餘力亂來。
本來出了這一連串事兒,唐朱玲打定主意今晚是絕不再跟楚麟搭話了。可是看到楚麟那雙掌背上居然爆出青筋,她又一時沒管住嘴:“相公,不舒服麼?可是玲兒剛才弄疼你了?”
“無妨無妨。”這句話從女人嘴裏說出來,雖怪了一些,可仍然足以讓楚麟胡思亂想起來。他慌不擇題地岔話道:“那個……娘子,你手裏那瓶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