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仙子降罰,唐玲兒剛摸到腰帶中的一瓶招蜂粉,楚麟夢裏又發起喊來:“我不管!讓我再吃一口,都不住偏殿了,爹管不著我的,再吃一口!啊嗚~”
“哇!”
後臀上像是被七八隻蜜蜂刺了似的,唐朱玲登時便痛呼一聲,兩腿沒命亂蹬,也不知踹了她相公幾腳,終於從楚麟的熊抱中掙脫了出來。唐朱玲整個人滾到地上,等她翻身想站起身時,那股火辣辣的痛感害得她差點又一跤跌倒。
“這渾少爺!”看著被自己一腳踢進被褥的楚麟,唐朱玲捂著痛處幾乎氣得呆了:“竟敢咬本姑娘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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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街道上的人聲漸漸蓋過鳥鳴的時候,唐朱玲已換了身便衣,來到了城南一處小巷中。
頭頂上的天色已經大亮了,不遠處幾重蕭牆之外也熱鬧得很,不過這條青石小巷依舊獨淨於那片喧囂之外。布滿牆麵的綠蘿藤葉片中空,有隔音靜耳的效果,這種不值錢的花藤若是用得好,也會有它獨特的作用。
牆麵上最密集的一團綠蘿下,有一個賣豆花的老漢。唐朱玲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熟稔地從後頭拍了拍老人家肩膀。
“老叔,兩碗豆花,多放點兒辣子。”
那老漢回頭見了是她,咧嘴笑了出來:“唐捕快,又來衙門辦事了?”
“我還不是捕快呢。”唐朱玲拐著腿到最近的桌子邊,撐住桌角緩緩將半邊屁股挨上了木凳。
老漢兩眼隻盯著豆花,隨口問道:“另一碗可是給燕捕頭的?可要我去後門幫你叫他?”
這片便植綠蘿的小巷,便是花陵府衙的後門所在。若是要在全花陵都找出個最應當肅靜的地方,那除了府衙後門,也沒找不到別處了;而對於常常不能按時用膳的捕快來說,也沒什麼珍饈比一碗湯鮮氣香的豆花更容易入口了。
“不用了,燕捕頭聞到你開鍋的味道,就會出來的。”
“要不說怎麼是神捕呢,沒有這麼靈的鼻子,也逮不住壞人呀。”老漢笑回道:“我看那夜盜折騰不了幾天了,燕神捕和李總捕頭聯手,讓他坐穿大牢是遲早的事情。”
老漢說得話挑不出一句毛病,可唐朱玲就是笑不出來。那被咬的地方倒是沒出血,可是在街上走了一陣後,那排牙印似乎疼得更厲害了。
“沒錯,讓他和他的同黨全部坐穿大牢!”她咬牙切齒地附和。
豆花剛開鍋,左近一扇斑駁的黑漆木門果然被推開,走出個身穿輕袍、頭頂紗笠的人來。他的整張臉都被擋在黑紗之後,比起捕快更像是個殺手,但不論是老漢還是唐朱玲都神色如常,似乎早見慣了他這身打扮。
“燕捕頭。”唐朱玲脆生生的喚了一聲。
燕君朧沒有應,隻是背著手站在一旁看了唐朱玲幾眼,忽然問道:“你受了傷?動手了?”
看了那老漢一眼,唐朱玲知不宜公開提到楚麟名諱,隻能挑要緊的回道:“沒,他喝醉了……我也醉了……我也不知道怎回事,明明服了花仙醉,喝多少烈酒都不會醉的……我……”
一隻肌膚黝黑的手掌豎在唐朱玲眼前,製止了她略顯雜亂的申辯:“我與李總捕先處理一下雜事,之後便去老地方聽你詳說,你吃完速來。”
唐朱玲慌忙站起身:“燕捕頭,我怕你沒空用早膳,幫你也……”
“我不吃辣。”
黑紗捕快的身形猶如天際雨雲般飄離,看似一步未動,轉眼間卻消失於院牆之後。
看著那扇木門重新合上,忍痛重新就坐的唐朱玲隻覺得眼前豆花都失去了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