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受傷了的原因嗎?那半邊身體虛幻的狀態是怎麽回事?

還好,這一次因為‘不動’的存在,對方的‘靈思’並未出現裂痕。

雷廷深呼吸一口氣讓心態平穩下來,非人的體質讓他差點把這不大一片空間的氧氣都抽幹淨。

隨後,他隔著合成玻璃罩與維生溶液,與那雙眼睛對視。

“你在這裏……多久了?”他問。

“如果你是說在星門裏……從它開始建造,我就在這裏了。”伊文海勒微笑道,“我知道你去過那個時代,但那會兒我已經跟著先遣隊出發了……實話說,我還挺後悔沒給你留張字條的。

“如果你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指我‘回到這片宇宙’的時間……”

他說著,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遲疑:“……我隻能說,比你想象中更長。

“別擺出那副表情,雷大議長,你又不是什麽小孩子了。”

雷廷閉上眼,沒有和對方爭論,甚至沒有說話。

他隻是俯身靠在維生艙上,隔著這遙遠又短暫的距離,傾聽一個微弱且偶爾有些紊亂的心跳。

他銀黑色的長發差點把伊文海勒的視野都擋幹淨了,隻聽得見一聲硬邦邦的悶響,那是對方頭上枝葉蜷曲的複古式金桂冠敲出來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動作極其緩慢地抬起那一邊虛幻的手,隔著合成玻璃罩,輕輕碰了碰雷廷的側臉。

“別慌……我隻是因為和另一個‘我’同時存在於一個時代,而有點虛弱罷了。”

伊文海勒輕聲呢喃。

“而且……我太老了,雷廷。”

聞言,雷廷死死咬緊牙關,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波動:“……對一個‘解限體’,一個‘雙S’來說,怎樣才能算‘衰老’?”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伊文海勒笑道:“你把地球上的人類文明往前數一萬年,那就是我回到這裏的時間。”

在不久的過去,也在久遠的過去,他從不同的時空中廝殺而出,拚盡全力回到了這片宇宙,他的家鄉。

在那顆星球上,他獨自注視滄海桑田的變遷,偶爾去往其它星區轉轉看看。就這樣走過了一萬年,才等到第一個‘人類’學會了使用工具、保存火種。

文明二字,自那一刻有了意義。

他自己的存在實感,也自那一刻,才有了著落。

“我不得不承認,這些年我能保持寡欲且清醒的狀態,不止是因為你,也是因為……地球。”

伊文海勒呢喃著。

“我能理解你了,雷廷……我能理解你為什麽懷念它。即使在那上頭,肮髒與黑暗也從未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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