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微寒。
寂靜的小巷，或許溫暖的路燈下，衣衫破爛，長發打卷的乞丐拿起自己的打狗棍，比比劃劃後，開口了！
“你瞅啥？”東北味兒。
“瞅你咋滴？”相同的味道，語氣略加囂張。
“再瞅，再瞅，再瞅！”乞丐連出三棍，棍棍命中對方嘴巴。
“哎呀呀！誤會，誤會，別打了！”對方求饒了。
“操！慫樣，你還瞅啥？”乞丐收棍，略顯得意，眯起黑白分明的狹長眸子，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
“我，我，我瞅你像我爸爸！”對方徹底服軟，而且境界相當之高。
“哈哈，不錯！今天老子累了，明天再打你，滾吧！”乞丐敲了敲地上自己的影子，慢慢退了幾步，直到影子被他徹底踩在腳下，才滿意的坐了下去，背靠著水泥燈杆，望著遠處居民區的萬家燈火，出神...
腳步聲越來越近，乞丐皺眉，很晚了，一般這個時間已經沒人從這裏通過了，而且這步點兒沉重切混亂，扭頭望去，是一個拄拐的家夥。
巷子不寬，他本能的往回縮了縮腳，原以為對方就這樣走過去了，可沒想到人家就在他麵前停了下來，騰地一下，他站了起來。
一個勢單力薄，一個風燭殘年，同樣的打扮注定了冤家路宰，同樣的武器促成了無聲的對視。
“你瞅啥？”年輕氣盛，他沉不住氣了！
“瞅你...有意思！”老乞丐不甘示弱，一句話五個字，彰顯了一天五包煙的功底，正宗沙啞。
“少套近乎，這兩個垃圾箱都有人了！”他挺了挺胸脯，先來的說話就是硬氣。
“嗬嗬，老夫樊湘子！”老乞丐搖頭笑了笑，露出嘴裏僅剩的幾顆大黃牙。
“操！我都說了這倆垃圾箱有人了啊！你還翻什麼箱子呀？大爺，留條活路吧！我還要養活妹妹呢，這裏一天翻不出幾塊錢，真的！”他快哭了，乞丐也是領土意識的行不行？非逼著小哥在這兒撒泡尿嗎？
“咳咳！”老乞丐嗓子不好，咳了幾聲笑道：“嗬嗬，老夫姓樊，名湘子，不是來翻箱子的，小友莫怕！”
啊？樊湘子不翻箱子！
他撓了撓頭，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點點頭道：“樊老爺子您慢走！”說完，又坐了回去，依舊看向了那少了大半的燈火...
慢走？老乞丐挑挑眉毛，也跟著一屁股坐了下來。
呀？完了，這是遇見賴皮的了！小乞丐無奈，伸手從燈杆後拽過一個破書包，在裏麵掏出一個饅頭，掰開一半遞了過去。
“這是我和妹妹明天的早飯，隻能給您一半，吃完快走吧！”破財免災，這個道理放在哪裏都好使。
“謝謝！”老乞丐也不客氣，接過來幾口就咽了下去，嚼都不嚼，更不嫌涼，看的小乞丐直咽吐沫，老子的糧食啊！
無聲的對視，他又輸了！從破書包裏掏出一袋牛奶，含著淚遞了過去。
“過期好幾天了，不怕拉肚子就拿走吧！真沒了！”他沒撒謊，破書包口朝下抖落一番，兩本畫報，一個文具盒，一麵小鏡子。
“謝謝！”老乞丐接過牛奶，費力的撕開一個小口子，哧哧溜溜喝的很快，連溢出來的幾滴也舔了個幹淨，餓壞了！
大眼瞪小眼，他一敗塗地！低下頭，一隻手伸進褲襠摸索一番後，掏出來三張紙幣和兩個鋼鏰兒。
“樊爺爺，這是我一個月的積蓄，給您三塊，給我妹妹留兩塊，行了吧？”咬咬牙，他把三張紙幣塞給了老乞丐，拚了！
老乞丐看了看三塊錢，並沒有伸手去接。
“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遇見有人和自己的影子玩耍，說說你的想法！”
小乞丐張大了嘴巴，暗歎倒黴，遇見了傳說中無敵的存在：精神病乞丐！
“我，閑的蛋疼！”撓撓頭，事實如此，他不想說謊。
“非也！”老乞丐並不讚同這種妄自菲薄，搖頭說道：“多少驚世駭俗的創造，都是在閑情逸致中找到的靈感，就比如...”
老乞丐好像想舉個例子，可惜卡住了，也許是記憶力減退，想不起來了吧！
“唉！你知道為什麼會有影子嗎？”歎了口氣，他換了個話題。
小乞丐撓撓頭，答道：“物體阻礙了光線，就產生了影子！”
老乞丐咧開嘴角，搖了搖頭。
不對嗎？小乞丐轉了轉眼珠，想不出別的答案，也沒有開口詢問，隻是傻傻的看著老乞丐，等待正解或者離開。
“你能感覺到自己影子的存在嗎？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感覺，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老乞丐又問了一個更離譜的問題，小乞丐已經十分肯定了，這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很幹脆的甩了甩腮幫子，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