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微雨,料峭生寒。
江府吉日娶親,院裏院外掛滿紅綢,主子仆從皆喜氣洋洋。
後院小祠堂,一盞青燈,一尊香爐,一人獨跪佛前,滿懷虔誠。
“我佛慈悲,信女蘇知微祈求佛祖保佑江家繁盛永續,保佑婆母身體康健,保佑夫君娶得賢妻……咳咳……”
“夫人,大夫不是交代過您了,一定要臥床靜養。”
婢女蓮心端著參湯進來,見蘇知微又在佛前禱告,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咳咳……”蘇知微咳得很重,撕心裂肺一般。
“夫人,咱再換個大夫吧,這病怎麼越看越不行了。”蓮心見蘇知微這般,心疼的都紅了眼。
蘇知微拍拍她的手,在一側寬背椅上坐下,氣息虛短,“看……看不好的……”
“不許您這麼說!”
“我不怕死,隻是我死了,夫君要難過的。”
“他才不會難過!”蓮心跺腳道。
“蓮心,你怎麼還怪他,是我讓他再娶的。”
“夫人,您不知道……”蓮心欲言又止,臉都氣紅了,到底還是生生忍住。
蘇知微隻當蓮心心疼她,還未將此事看開,便柔聲解釋道:“你是知道的,自八年前出了那事,我這身子便不行了,夫君心疼我,從未提及床笫之事。哪個夫君能受得這般,可他未曾抱怨一句,始終對我體貼入微。尤其弟弟去世後,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婆母來求我,我也不忍夫君往後孤苦,這才勸他再娶一位。”
此時外麵響起了鞭炮聲,劈裏啪啦的,喜慶極了。
蘇知微癡了一下,到底還是心酸,正想讓蓮心扶她去裏屋休息,這時院門猛地被推開,一人穿著大紅的喜袍進來,待近一些卻是小姑子江映畫。
江映畫是江墨硯的妹妹,比她小三歲,因江母和江墨硯的寵愛,養成了她刁蠻任性的性格,尤其對她這個嫂子,半點尊重沒有,還總口出惡言,好似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恨意。
蘇知微有些懵,“你為何……咳咳……為何穿著喜袍?”
江映畫哼笑著走進來,“我是新娘子啊。”
“今日也是你的大婚之日?”
江映畫狡黠道:“是啊。”
蘇知微還是懵,“你怎的與你哥撞日子了?”
“哈哈……”江映畫撲哧笑了起來。
“夫人,姑爺要娶的新娘子就是她啊!”蓮心哭著說道。
蘇知微聽後,先愣了一下, 隨即失笑:“莫要亂說,他們是親兄妹!”
“誰告訴你,我們是親兄妹的?”江映畫譏問。
蘇知微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江墨硯江映畫,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用得著誰告訴她?他們哥哥妹妹稱呼著對方,江母一口一個寶貝女兒,用得著誰告訴她?
“我不姓江,我姓韓,我家與江家是世家,在我們小時候就定了婚約。後來我家出事,母親將我帶回江家,她寵我,哥哥愛我,所以你算什麼東西,我才是江家真正的兒媳婦!”江映畫大聲道。
蘇知微隻覺一記重錘錘到了身上,錘得她七零八亂,這時她想起有一次午後,她去江墨硯那院,聽得裏麵有嬉鬧聲,她走進去看,見江墨硯正將江映畫壓在床上,二人衣衫不整。
她是覺得不合適,但也沒有多想。
“還有你真當哥哥是心疼你,所以從不碰你。”江映畫大笑,“那是因為我不讓他碰你!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不,夫君不會騙我的!”
“那你就抬頭再看看我這身嫁衣,它不夠讓你清醒嗎?”
蘇知微一下抬頭,看著那大紅的嫁衣,紅的刺痛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