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虞似蘭失蹤的消息傳到溫衡夫婦閨房時,他幾乎是一躍而起,穿著白綢睡衣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趕。溫夫人張了張嘴,到底沒有挽留他。
溫府門前,管事餘慶忐忑不安地等待溫衡到來,先向他請罪,再道:“是今晨發現,二小姐什麼都沒有帶,想來跑不遠,老爺請放心,我等哪怕搜遍全城都要把她找回來。”
溫衡從失態中冷靜下來,臉色緩和了不少,思索片刻吩咐餘慶:“她最愛玩這些小把戲,估計還藏身府中,你領著人去把家裏大大小小的缸子、廚房進出的水桶都查驗一遍,若是沒有,再去封鎖城中交通不遲。”餘慶領命去了。剩下服侍似蘭的幾個侍女誠惶誠恐垂手而立,溫衡審視的目光在她們麵上巡了一輪,沒有發現任何破綻,一揮手,讓她們先行退下。
此時溫夫人已經裝扮好由玉姑攙扶來到溫衡跟前,她溫柔地用手帕替丈夫拭去額上薄汗,“老爺別急,等把她找回來,我自會好好教育她。”
溫衡與她相視一眼,道:“夫人是要教育,但不是似蘭,而是敏儀,自從她來了,似蘭總不像從前乖巧。”敏儀是溫夫人養女,與似蘭同歲,二人性格南轅北轍,卻總能湊到一處,為此溫夫人操碎了心,也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餘慶從即將運出府邸的水桶裏發現虞似蘭蹤跡,但她並不肯出來,餘慶拿她沒辦法,隻好把水桶運到溫衡麵前。
溫衡已經換好長衫,心中不悅到了極點,卻按捺著,朝水桶裏的可人兒輕聲道:“似蘭,不許再胡鬧。”
沒有任何回應,她仍肆無忌憚躲在暗處,不為所動。
溫衡再顧不得身份,上前一把撈她起來,她身上穿著一件小碎花的紗裙,長發編成一條長長的小辮子,點綴著細小的珍珠,另外披一襲嫩粉色鬥篷,整張臉沐浴在晨光中,顯得嬌小俏皮。
見溫衡緩緩打量自己,似蘭忽然淺淺地笑了。
“似蘭,”他對她說:“你這樣會令我···我們很擔心。”
似蘭點點頭,沒有說話,任由溫衡將她抱出水桶。溫夫人向他們走來,作勢在她手心敲打兩下,“看你下次還敢!”
迎麵吹來的風滿含春意,少女衣袂輕揚。似蘭順從地讓溫夫人牽著手回房換衣,在經過溫衡麵前時,驟然抬頭看他,目光中有某種奇異的光芒在跳躍,她喚道:“姐夫。”
溫衡頓感如沐春風。記憶裏浮現與她泛舟湖上,碧波水麵漾著無邊無際的荷花,少女倚在船頭俯身去撥起陣陣浪花,山中吹來柔和的風,水中有她盈盈笑靨的倒影。
大概是那段溫柔回憶令溫衡纏綿心醉,敏儀沒有遭受任何懲罰,一如往常來陪伴似蘭。她看見少女神色懨懨躺著,經曆多次逃亡失敗後,似蘭對這怪誕的世道已感沮喪。
敏儀懂得她的低落,在這裏人人都身不由己,但絕不能放棄希望。她把似蘭拖起來,嚷道:“別灰心!我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