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空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老長。
白染少爺,你不是也希望清楚影鷙一族的罪惡嗎?這必須要有代價——白冼,將成為矛盾激化的催化劑,你太善良,就由我來推你一把……
“空!你回來!你給我回來!放我出去……”
聽著身後的嘶吼聲逐漸變成啜泣,空抬起自己的手指,一隻黑色小蟲迅速從指縫爬過消失於手掌。
瘋狂地折騰夠了,白染坐在角落裏,透過窗,可以看到圓盤似地明月,裏麵的陰影都看得清清楚楚,大的似乎要壓下來。白染一動不動,盯著那月亮,靈魂都一寸一寸凍結起來。
沒有人,能幫他了嗎?白冼,就這樣悲哀的死去嗎?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奇異起來,白染的頭發開始無風自動地向上飄起來,他卻沒有動,還是盯著窗外的天空。
奇異的華光閃過,白染總算回過了點神,眼神依然有些渙散。巨大的陣型幾乎漫過腳邊,中央出現兩個人。一個樣貌端正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就是那日在街上見過的老管家。
老管家上前抓住他滿是鮮血的手,語氣滿是慈悲:“才幾日不見,白染少爺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與上次想必,這少年磨去了驕傲與銳氣,已經毫無溫度,像是潔白的灰燼,蒼白,脆弱。
白染慢慢抽揮手,眼睛毫無生氣,聲音也不帶感情:“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那中年男子走上來,五官很端正,充滿正氣:“我叫俞司,是魔契一族柳夏笙的丈夫。他是夏笙的式神,陶狼。”
柳夏笙?魔契一族的上任族長,自她死後,魔契一族敗落,至今還沒有新族長。白染說:“不管你們是誰,幫不了我就快走開。”
“我就是來幫你的,你想要什麼?”
“幫我離開這裏,你們既然能進來,自然也能從外麵幫我打開結界。”
“離開之後呢?”俞司笑起來,“我知道你是想就你的弟弟,但現在的你還做不到。怎麼樣,你也知道魔契一族也以借人力量吧,要不要我幫你?”
“條件?”
“哈哈!”俞司笑,“白染少爺果然聰明。據說你有讀心術,你猜不到我要什麼嗎?”白染這才凝起目光看他的眼睛,然後似乎嘲諷地笑:“你也是為了天靈珠?要不要我親手交給你?”
看著黑色清寒的眼眸,俞司突然心裏抖了一下,那眼瞳,給人一種陷於泥潭的無力感。他說:“不用,你告訴我在哪裏就好了。先說好,魔契一族的力量也是需要代價的,但這代價隻能你自己來付,就是你的生命與靈魂。你可願意?”
白染抬頭看了一下月亮,咬著蒼白的唇,又笑道:“這樣的生命與靈魂,幸好還有惡魔稀罕。嗬嗬!”
老管家看著他的笑,瞬間失神——這是和主人柳夏笙一樣,那樣悲哀無奈又善良的笑意啊!他突然有想要去阻止俞司的衝動,但俞司的手已經搭上少年單薄的肩:“開始可能會有點難受,準備好了嗎?”
……
光華過後,那些黑色絲綢般的霧氣將少年環繞,絲絲縷縷都是殺戮的氣息。整個房間被不之名的力量詭異地扭曲,雖沒有破損,卻像是水中被攪亂的倒影完全移位。魔法陣的光芒淡去,少年張開眼,微笑——那是不屬於他的殘忍微笑,殘忍中,帶著悲傷:“嗬,天靈珠一顆就在臥室牆後的保險箱裏,另一顆在我父親手上。”說完這些話,當那些黑色完全凝聚在他身體裏時,他的眼睛,變成了沒有星光的漆黑,在瞳仁中流轉不定。
“你前天剛說過靈珠不在保險箱。”
“我騙人的,在裏麵,隻是打開會很危險。”他危險的笑起來,俞司突然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說話的是他?還是召喚而來的惡魔?自己是不是太衝動,應該先問出靈珠的地點再召喚?
看著少年在長廊中走過,留下一道掙紮的長長黑影。
“等等!”俞司叫他。怎麼會有這種失誤?這是在嚴謹的他的身上不允許發生的,是被那雙眼睛給迷惑了嗎?一陣血氣上湧讓他立刻臉色蒼白。
腳下的地麵詭異地扭曲起來,像在跳舞的地毯似的柔軟,那種扭曲隨著少年遠去的腳步擴散。管家拉著他後退了一步:“老爺,不要去,你耗費了太多精力。”
畢竟是現學現賣,畢竟不是正宗的陰陽世家……俞司推開他的手,站直了身體。
烏雲掩月,月亮卻那樣執著地露著半邊血紅的臉,也許,隻有在白染的眼中,它才是那樣殘忍的血紅。血月,是為不祥,是為殺戮,因為那是在惡魔的眼中。周圍的光線全部被吸收進去,世界隻剩紅與黑兩種顏色。死亡者鮮血的紅,死亡者眼眸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