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聲音到了他們剛才待過的地方，一團半米高、黑漆漆的東西，才突然憑空出現在了那裏。
它仿佛是無數線條構成，又像是泥土和草線的合成體，看不清身子，也看不清眼睛，隻有無數像線條一樣腿。
它的速度很快，像是走、又像是爬，像是你擠我我擠你地站著，又像是臥著，看不清具體動作，幾息時間就到了神像跟前。
巨大的神像擋住了一切，陸三陽也不知道它們在做什麼，隻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傳來。
有點像是嬰兒牙牙學語，又有一點像是蟲蛇叫嘶鳴，聽起來很有規律，卻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麼。
陸三陽看了陸蓮兒一眼，她好像聽得懂一些，等聲音停了，便將手裏兩個骷髏頭扔了出去。
地色婆們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陸三陽看著它們的身影迅速離開，又迅速與大地合為一體，再也看不見任何蹤跡。
陸蓮兒長舒一口氣，“多虧了奶奶教的法子，要不然我們今天就慘了。”
陸三陽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什麼，可看它的詭異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善主，得弄明白才行。
“這地色婆為什麼見著你扔的骷髏頭就走了？”
陸蓮兒坐在了一個骷髏頭上，好像也不害怕，“我聽我奶奶說，這地色婆原本是首神頭上的虱子，首神沒成神那會，它們經常欺負他。”
“後來首神修成正果，成為了神仙，便要殺死它們，它們不想死，就求首神讓它們世世代代當他的耳目，專門聽這世間人的牆根。”
“它們剛才就是在告訴首神它們探聽到的事，我給它們兩個骷髏頭，它們以為是首神顯靈獎勵它的，肯定就高興地走了呀。”
陸三陽道：“那首神真能聽見它們報告的事嗎？”
陸蓮兒回頭看了看首神的神像，“首神在天上，我們在地上。如果他真聽得見，我們右蜀早就被滅了。”
“你們右蜀人天天說他壞話嗎？”
“是呀，首神在這景國信徒眾多，可在我們那裏，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邪神，我們過年過節都會用柳條打他的神像。”
“那怎麼說來，我們這舍身觀裏的首神，也不是真正的首神了？”
“這個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可以說是他，也可以說不是他。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聽不到地色婆告的狀。”
陸三陽有些不明白地問：“那你白天怎麼那麼說？”
陸蓮兒看了看周圍，“地色婆可不隻是聽首神的話。”
陸三陽想了想，“它們也會給玄陽子打小報告嗎？”
“嗯。”
陸三陽心思一動，地色婆隱藏力這麼好，如果能為我所用，那自己就多了一個活命的籌碼。
“你知不知道玄陽子是怎麼讓這地色婆聽命於他的？”
陸蓮兒看了看身後一堆骷髏頭，“這些的人的腦袋被玄陽子獻給了首神，身體則給了這些地色婆。”
“做為回報，隻要我們有一點不忠的動靜，它們就會立即告訴玄陽子，也隻有等它們晚上出去覓食血肉和覓食休息這一會，我們才能說會話。”
陸三陽後背突然發涼，“這麼說來，其實我今天在舍身居裏說的話，玄陽子早知道了。”
既然早知道了，玄陽子又為何要問？
問倒也罷了，又為何要殺了胖子呢？
陸三陽心中疑惑不已，看向陸蓮兒，“你就是根據這個推斷出玄陽子要獻祭我的？”
陸蓮兒點了點頭，“可我沒有見過怎麼獻祭，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
陸三陽想著胖子死時的畫麵，感覺所有的疑問和困惑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他會割掉我的腦袋，然後拔開我的頭蓋骨，獻給那個所謂的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