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羽州。
初夏的空氣開始灼熱。
“救命……跳樓啦!!!”
東遊市二中正值上課時間,安靜的學區陡然爆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教學樓沉默了兩秒半,旋即炸鍋:
“臥槽!我看見人影掉下去了!”
“尊嘟假嘟?怕怕!”
“我嘟你馬勒戈壁,那是高一七班的班花薑帆啊!”
“別吧!我剛在校花榜上給她刷了三票,她離校花隻差十幾票——”
“真的!七班的老鐵剛跟我證實,薑帆課前被王瑤那群好女孩兒叫去天台了!”
“又是王瑤那群——天台不是鎖了嗎?”
“不會還有人不知道王瑤她小叔是安保部經理吧?”
堪比地震來襲,無數學生一哄而散,爭先恐後奔出教室,獨留講台上的老師拍案狂怒。
現場,女孩兒當場氣絕。
她拳頭緊攥在胸口,雙眸清楚而空洞地睜著,定格一片不見飛鳥的陰沉天空。
人群圍繞著遺體,小心隔著七八米開外,熱烈討論:
有說死不瞑目,怕是要化厲鬼的;
有低聲咒罵王瑤那群“好女孩兒”校園霸淩的;
有歎息紅顏薄命或是暴殄天物的;
還有嬉笑說趁熱的……
唯獨空地中間那名少年離奇地靜默,目光從遺體那雙茫然的眸子慢慢移到胸前緊握的雙拳上。
被攥著的,隻是條廉價的生肖項鏈,斷開的銀鏈垂落在外。掛墜是一隻銀羊,被死死攥在手心,少年看不到。
但那是他送的。自小到大送給女孩唯一的禮物。
代價是在班裏多金公子們嘲弄的眼神下,同意幫他們寫一學期作業。
“那個人誰啊,敢站那麼近?”
有人笑:“女神的某條舔狗吧?”
身旁同學皺眉:“別亂說,那是高二的學霸薑川,薑帆的親哥。”
“臥槽……”嬉皮笑臉的人嘴角一僵,興致全無。
有知情者補充道:“據說薑川他們兄妹住福利院來著。”
“別吧,沒有父母的嗎?”
“王瑤那群好女孩兒向來隻挑家庭差的欺負,父母不會來學校找麻煩,老師正好懶得多事,就當不知道。”
“這下妹妹也沒了……哇,他命好苦……”
“你不知道嗎,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窮苦人……”
有人同情地喊了一聲:“薑川,節哀啊!”
薑川紋絲不動,眼神空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小帆,我的小跟屁蟲啊——
你四歲沒到,就半夜跟我去食堂偷肉包;
沒上小學,就幫我同福利院的大孩子互毆;
如影隨形,跟我學罵娘、學鬥狠,被生活老師整日批評卻絕不改正的妹妹——
你要去哪?為何突然離開?
後來薑帆上一年級,薑川那日等她放學,看到那群光鮮自信的女孩兒邊緣,那潦草渾噩如同野人幼崽的小跟屁蟲……薑川沉默了一整個不眠之夜。
懵懂的薑帆啥也沒問,那天過後,又跟著畫風突變的哥哥學整理儀容,學埋頭苦讀……
從來都乖巧聽話,怎敢不告而別?
“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迸發出嗚嚎,合為一道神雷,“轟”地劈碎了薑川狹窄的頭顱。
刹那間憑生風暴,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那是洶湧的記憶巨浪。
海量的陌生記憶比遠劫色的歹徒粗暴百倍,他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被浪舌裹入其中;
有限的內存被堪稱殘忍的極速灌滿、擴容、再灌滿……
持續填鴨的酷刑中,一麵鏡子緩緩浮現,陌生記憶在鏡中拚湊出一個人來。
那是另一個薑川,相貌一致,氣質英奇冷冽,雙眸死寂,莫名令人汗毛炸起。
他衣著古樸,模樣年長幾歲。
“你是誰……”薑川捧著腦袋,後退半步。
伴隨他的發問,腦中竟自動浮出斷斷續續的陌生影像,像是某人一生的紀錄片。
“我是誰?”鏡中人雙眸一動,仿佛初醒。
“我名薑川,帝族薑氏旁脈棄裔,生於山野偏村,六歲逢戰亂,雙親死於流匪之手,那日覺醒神王體。”
“我生性涼薄,屠盡同輩天才,受百教圍獵。薑氏因我祖體覺醒招我回族,我順勢血祭薑氏全族,得以十九歲開天門,成就千古第一,借化龍大劫血戮百教,若渡劫功成,則可褪去凡殼,登臨上界……”
“奇怪,我為何在此,而你竟與我魂光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