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誰都不肯讓步,對峙許久,蕭珩垂眸歎了口氣,看著皇後娘娘輕聲道:“她沒了親娘一時無法接受,與人動手把人打傷了是該罰。”
“可是母後,沈氏因何而死?”
“阿嫵今年剛滿十六,稷兒才七歲,您難道不覺虧欠他們嗎?”
皇後娘娘頓時怔住,許久無言。
她甚至沒意識到蕭珩什麼時候走的,直到鬆禾姑姑進來輕聲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蕭玥一言不發地立在一旁,輕聲喚了句,“母後……”
皇後娘娘抬手,有些心慌意亂的撫了撫鬢邊,“玥兒,你先退下吧。”
“母後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玥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鬆禾姑姑,俯身道:“是……”
蕭玥走後,皇後娘娘一把拉住鬆禾姑姑的胳膊,慌張道:“珩兒……珩兒以為是我殺了沈氏。”
她有些害怕,怕自己在孩子眼中是個壞女人。
成為皇後的這些年,她雖算不上多麼心慈仁善,可卻從未濫殺無辜,她的手裏幹幹淨淨,沒害死過一條人命。
除了沈氏。
隻因送沈氏上路的那碗毒酒是她親手送去的。
沈氏死前,並不平靜。
可這一切,都是皇上吩咐她去做的。
當初知道皇上對沈氏動了殺心時,她是有些開心的,覺得終於可以除了這個禍患了,可慢慢冷靜下來,她卻又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了。
她怪沈氏分了皇上的寵愛,看不慣沈氏的女兒被破例封榮安公主不說,更看不慣她還生了個兒子。
可除了這些,這些年來其實她們兩個中間從未有過爭鬥。
皇上曾經那麼喜愛沈氏,最後卻用一杯毒酒送沈氏上路,甚至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
她不知沈氏是哪裏得罪到皇上了,自然也不能去問其中緣由。
皇上既然說了,她便隻能照做。
鬆禾姑姑扶著皇後娘娘坐下,拿著帕子輕輕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珠,柔聲勸道:“娘娘不必憂心。”
“太子殿下隻是一時為榮安公主抱不平罷了。”
“您與殿下是母子,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呢?”
……
蕭珩坐在謝青嫵床前,短短幾個月,他的阿嫵已經病了好幾場了。
春棠紅著眼眶站在一旁。
她覺得都怪她,其實她應該早點將實話告訴公主的,如果她能早點說,今天也就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蕭珩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你今日很聰明。”
“是誰教你去找我的?”
蕭珩這話說得漫不經心,但春棠總覺得他話裏帶話,為了避免再生事端,她撒了個小謊。
“是奴婢自作主張。”
春棠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替她家公主委屈道:“這長安城裏,除了殿下,奴婢實在不知還有誰能為公主出頭。”
蕭珩很是受用,憐惜地看著謝青嫵。
“你是個聰明的。”
“以後阿嫵有事隻管來找我,我定會護著她的。”
春棠喜極而泣,連忙磕頭道謝。
顧綏靠在外頭的牆壁上,聽到裏麵的談話聲,低頭輕笑,心道:不愧是謝青嫵身邊的宮女,這股矯揉勁兒雖不完全像她,但也學了個一半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