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裏聞寒水,山家少四鄰。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
院裏,勤勞的婦人正喂著雞,雞也“咯咯、咯”叫著過來吃東西。
“咯咯咯……”
婦人喂完雞後看向門口,發現有人正立在那兒。
“奚先生?”
“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進城了嗎?”
奚石道:“辦完事就回來了。”
“這麼快?”
婦人恍然大悟,“哦,對了先生,我們家茵茵今天要回來了,你不要做飯,直接來我們家吃。”
奚石看著眼前人,道:“那就打擾了。”
夜晚,農家昏黃的燈火亮了起來,家裏的男人也回來了,他們聊了一會兒,在一聲狗吠中,奚石聽見女子歡快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娘,我回來了!”
奚石腰間的玉牌不斷震動起來,隱隱發著淡綠的光。
奚石握住它,手指摩挲,像是在安撫它。
這是一枚轉世尋靈玉牌,他已經跟著它找過她很多遍了。
當初,他已無力找回父母的存在的蹤跡,但幸好,笑笑還來得及。
這麼多年,他找尋了無數次,都隻是在歲月裏看著她的轉世過完一世又一世。
時間無情,他克製著自己不去打擾她,一次又一次的相望,得到的永遠是背影。
這一次,是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的邁出。
也不是要得到個什麼結果,就是想距離她再近一些而已。
這個她,與初識的她實在太相似了。
在一番關切的問候後,女子入屋。
她看著陌生而英俊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父母,“這位是……”
陳父介紹道:“這位是上邊剛搬來的奚先生,你不在的時候,這位先生幫了我們很多。”
陳瑜的眼裏帶上幾分感激:“多謝奚先生對家父家母的照顧。”
奚石頷首,“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如此。”
吃飯的時候,陳瑜問道:“奚先生是一直獨居麼?”
奚石坦然道:“不是。”
“我妻子在一場戰亂中死去了,我才獨居的。”
“啊?”陳瑜吃飯的動作停住,“不好意思啊,奚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奚石淡淡道:“無事。”
陳母夾了塊肉在陳瑜的碗裏,“那奚先生可還有再娶妻之意。”
奚石放下碗筷,“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陳母有些失望。
陳瑜的年紀也不小了,原本及笄之時她就該嫁了,但這孩子,一心撲在練武上,以至於尋常人家根本沒有人來她家提親。
後來有仙人說她有什麼靈根,可以修煉,才離了家。
這一走,就得過很久才能見一麵。如今她回來,兩老口還是希望能看到她結婚的一天。
至於孩子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聽說仙人是不能孕育孩子的,他們也歇了這個心思。
陳瑜暗暗戳了下她娘。
她還能明白自家娘的心思。但是,這東西急得來嗎?她也沒有要找伴侶的打算啊。
一頓酒足飯飽後,奚石起身告辭。
陳母給陳瑜使了個眼色,叫她送人。
陳瑜:“……”
娘,你簡直不要太明顯。
天上星河璀璨,鄉間的路上鋪滿了螢火蟲。
陳瑜開口:“奚先生,你不是凡人吧,怎麼會選在這裏居住呢?”
按理說,風景優美、能閑情雅致的地方多了去了,是個人都不想來這平凡得沒有一點新意的地方吧。
奚石道:“有故人在此,就來了。”
“哦……”
陳瑜想起剛才屋內說得話,,“奚先生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呢?”
話脫口而出,她才意識到自己冒昧了,“我隻是隨便問問,奚先生可以選擇不回答。”
“是我唐突了。”
沒有人回應,陳瑜抬頭看他,發現他在看著自己,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隱忍的情緒。
良久,她才聽那人的歎息,“她和你,有一點點像……”
月出東山,兩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長,不遠處的池塘,被一聲蛙叫打碎了鏡麵……
或許有一天,他再也不必獨守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