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終章
“退兵。”
決絕的二字,如同冬夜的大雪,寒之徹骨。
聖魔的武士們沉默了,朔亦抬起了雙眸,沉默之下,凱蘭從牙縫中迸出一句話:“你不去!我自己去!”事到如今,他還想怎樣,冰冷的男子,當真甘心將為伊拱手讓人麼!
一隻有力的手臂攔住了凱蘭的去路,他抬起紫眸,不解的怒吼道:“朔!你為何攔我!”
琥珀色的眸子如同利劍,狠狠的盯著凱蘭:“你難道,想讓伊伊的苦心白費麼。”
緊握的雙拳漸漸鬆懈,凱蘭無力的癱倒下去,再沒有說話。
人群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聖主明明是國主的妻子,國主怎麼會這般甘願???”
傲將那些七零八碎的聲音全數收進耳中,他翻身上馬,拍了拍追風的馬腹,轉過頭,最後一次看著落冥城上的男子:“聖主從來都不是我魔王傲的妻子,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轉頭一側馬,便再不曾回頭。
深深的望了望遠處的落冥城,加蘭收回不舍的目光,如果可以,他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永遠???永遠???——————————————————————————
宛夜那簇火紅的頭發,被風吹拂起來,一個有著紫色卷發的男子,用驚人的速度一閃而過,一抹得意的微笑浮在他的嘴角,露出森森的犬牙。
白衣的女子端坐在床榻之上,微垂的眼角,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古老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伴隨著‘吱呀’一聲響,一個身著黃袍的男子踏進屋內,女子呆滯的眼睛微微上揚,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驚訝。
發絲被黃色的發穗牢牢係緊,兩屢飄逸的發絲從腮邊垂下,尖細的下巴襯著堪稱完美的五官,亦是一位謫仙般的男子,但那雙沒有神采的雙眸,卻讓人不禁惋惜:他是一個瞎子。
“玉衡?!”為伊睜著大大的眼睛:“你是???魘?”
嘴角抹上俊朗的微笑,他微微點頭:“聖主,我是玉衡,先前的魘,亦是我刻意裝扮的。”
“你???你騙我!”為伊站起身,準備和他拚個你我:原來從一直開始,玉衡就是落冥的人,而大家都被蒙在鼓中絲毫不知。
“等等,”玉衡見女子生氣了,他慌忙擺著手:“第一,我真的是榮冬國主,老國主膝下無子,我便做他的亞聖,最終他在死前,因為信任我的能力而將國主的位子給了我,所以這一點,我沒有騙你,第二,”玉衡眨眨眼,那生動的樣子讓為伊根本不相信他是個瞎子。
“我把榮冬的武士帶到聖魔,並沒有打聽過多的事情,其實我本不想去的,但是我很想見見你,雖然我看不見,但是哪怕隻是聽聽你的聲音,我也甘願。”空白的瞳孔怔怔的望著前方,猜測著為伊的表情。
女子微微開口:“還有呢。”
“還有,我帶上鐵麵,也不是刻意,你知道的,老頭子的戰爭從來沒有暗鬥,我也一樣,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沒有認出我,”微笑又掛在嘴角:“但我很開心,你身上的氣息,我非常在意。”
為伊向後退了一步:“你究竟是何人?”
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玉衡微微一笑:“我是宛夜的兒子,而我的母親,正是初代聖主——若。”
這個驚天的秘密,怕是絕無人知曉,原來,若竟然與宛夜生下了孩子!對兒子深深的母愛和對丈夫深深的情愛,讓她毅然決然孤軍奮戰,她不是拋開孩子的罪人啊,而是為了讓他們繼續生活下去而獻出自己的母親!
為伊垂下眸子,對若的敬佩更加著意而生,看來,若比她想的,更加偉大。
“你父王他???”想起那飽受摧殘的靈魂,為伊終究還是不忍。玉衡笑的更開心了,整齊潔白的皓齒如白玉一般泛光:“他無礙,隻是再也沒有靈力了,父王的靈力,全部在他的發絲中。”
為伊點點頭,不語,良久,才想起麵前的人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她於是又補充道:“恩,是麼。”
玉衡的笑容收了回去:“你不必考慮我是瞎子,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憑借靈力,我可以感知到周圍,包括你的動作,隻是???沒有辦法看清你的臉。”他又一次抬高手,小心的問道:“我可以,摸摸看麼?”
這一次,為伊沒有拒絕,她伸出手,抓住男子伸來的手,緩緩的放在自己的臉上。
昳麗的男子微微一怔,修長幹淨的五指在女子溫暖的麵龐上輕撫,好似在摸著什麼珍寶一般小心。
食指細細的描眉著為伊的雙腮,眉眼,鼻梁,還有那水潤的唇瓣。
男子怔住了,從這精致的眉眼,他便猜出麵前的女子是怎樣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緩緩的,放下手掌,那俊麗的麵上又露出淡淡一笑:“聖主,我若能看見你,一定會在第一眼愛上你。”
“是麼,”沒有感情的語調,讓玉衡無法接下去說話,他輕輕頷首,識趣的向門外走去:“既然如此,聖主你就好好休息,還有,守月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還未蘇醒。”
為伊沒有回答,依舊麵無表情:原來,想要一張麵孔冰封起來,是這樣的簡單,隻要讓他經曆足夠的痛苦便好,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滿身荷香的男子,寒霜般的麵孔,隻對她一人溫柔。
“我們何時大婚,”為伊的語氣,平滑如紙。
即將踏出房門的玉衡停住了腳步,他呼出一口氣:“何時聖主準備好了,便是我們大婚之日。”玉衡並非強行逼婚的小人,當初他提出這樣的條件,也是想為伊留在自己身邊罷了,逼婚,這種事,他身為君子可絕對做不出,隻要她願意,一輩子不嫁也可。
“明天,”漆黑的雙瞳中沒有一絲波瀾,為伊抬頭看著門外的男子:“我明天,就要與你成婚。”
回歸的軍隊,受到所有百姓的祝福,將士們滿載著美酒與食物,勝利凱旋。但分明,走在前麵的大將,全部陰鬱著一張臉,葉茉兒的眼睛更是腫成了蜜桃:聖主,居然要與落冥國的女人成婚???他怎麼能這樣???聖魔的皇城,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中,耀眼的琉璃閃著瑩瑩的光彩,花香滿溢,清風徐徐。
諾大的漆金描紋宮門前,早已站滿了迎接的百臣,一身華服的女子與灰袍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沐浴著陽光,看著凱旋的將士。
傲輕輕下馬,一眾百官紛紛叩首施禮:“恭迎陛下凱旋!聖魔萬盛!陛下洪福!”冰冷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傲對著麵前擔憂的女子微微欠身:“母後,國師,我回來了。”語畢,便錯開兩人,直直的向著宮內走去。
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依舊是那般孤獨悲涼,彌月心如刀絞,她伸手拉住朔的衣袖:“朔兒,伊伊她???”
琥珀色的眸子緩緩的滑開,不去看彌月那張憂心忡忡的臉,朔禮貌的施禮道:“聖主她——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女人的語氣加重,惶急的追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伊伊她為了阻止戰事,做了和若一樣的事!”
朔伸手按按彌月顫抖的胳膊,緩緩搖頭:“不是,伊伊她???自願嫁入落冥,從此聖魔落冥,再不開戰。”
“嗬嗬嗬,”彌月苦澀的笑意掛上嘴角,她身形有些不穩,子墨一個箭步上前,慌忙扶住她顫抖的身子:“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沒想到,時隔百年,還是逃不出這相似命運???”自己當初與為伊做交易,無非就是想改變這該死的命運,怎麼最後來看,還是竹籃打水。
“月兒,”子墨灰色的眸子淡然的看著懷中的女子,依舊默然:“一切宿命,皆有安排,你又何必為此傷神——傲兒與聖主,也許真的今生無緣。”
兩行清淚劃過女子成熟美麗的麵龐:我隻是不想,再讓人品嚐我曾經所受的痛苦啊,親眼看著自己所愛的人,眼裏隻有另一人的那種痛苦,現如今,居然又讓伊伊和傲同時經受,身為母親的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朦朧的淚光又一次模糊了雙眼:難道傲兒,真的就注定孤獨一生麼。
晨曦,露水未幹,一身墨綠外袍的男子,已然行在路上,每日清晨,他必定會去逐雲閣一望,看著那張熟睡的麵孔,他便感到無比安心。疾行的步子兀自緩了下來,因為他心中深知,不論他等待幾個日子,都不會再見到那張睡顏了。
逐雲閣的木床,柔軟舒適,這是女子無數次賴床調皮的地方,傲輕輕的坐在床沿,撫摸著那光絲順滑的軟榻,那裏,還有著女子曾經的氣息。
“傲,”白衣的男子閃進逐雲閣中,看著坐在床榻上的王,伸手拍著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
冰冷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傲連話語都冰封起來,他搖搖頭,沒有回答。
“她會回來的,”琥珀色的眸子閃著灼灼的光,朔努力擠出一個宛若豔陽的笑來:“每每都能尋到她的你,這一次,換她來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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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離花開滿了落冥城中的每一寸土地,與高掛的紅綢互相應和,落冥城中,是一片張燈結彩的勝景,因為今日,就是聖主為伊與落冥國國主之子玉衡大婚的日子。
宛夜依舊因為昏迷而睡於床榻。
一身紅衣的女子,端坐在精致的木床前,華麗的衣袍彰顯著落冥國曾經的榮耀,這身衣裳,正是若與宛夜大婚時說穿的婚袍,串珠繁雜的點綴在女子烏黑的發間,沒有一絲針縫的曳地長裙,正是所謂的天衣。
滑膩的香-肩微露,誘人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肢被裙擺勾勒的極致美麗,低垂的雙眸如同貓兒在假寐,懸膽般的鼻翼,水潤的雙唇,好一個絕代佳人,一魅傾城。但那張擦著香粉的麵色卻與房中大大的‘喜’字對比鮮明,美麗的女子麵若寒霜。
門外傳來一聲呼喚:“大仙。”
為伊抬起眸子,猛的起身,先前疾走兩步,她猶豫了。
“大仙,你沒事吧?”屋外的男子問道,生怕為伊有了閃失。
華麗的衣決曳地有聲,為伊沒有開門,她抿緊了雙唇,努力掙紮著回話:“你???你醒了???”千言萬語,到最後竟化作這一句。
門外的男子沉默了片刻:“是。”
為伊不再回答,隻是默默的轉過身,又回到了床前:不要想著其他的了,我隻要他的聖魔安好。
守月見為伊沒有說話,他黝黑的眸子頓時沉了下去,左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可是這與門內的女子相比,算的了什麼?
“大仙,您???”欲言又止的話語,為伊卻在側耳傾聽:“您當真要用這樣的方式結束麼。”
冷冷的笑意掛上女子的唇角:不這樣,又能怎樣?沒有靈力的自己,還能靠什麼保全這蓬萊的安寧,保全她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傲、朔、凱蘭、加蘭、思哲、彌月、葉茉兒???還有門外的守月,對她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每每都在他們的保護下生活,現在,輪到她來守護他們!
“我意已決,你可以走了。”冷冷的話語,寒至徹骨。
紅衣的男子張口還想說什麼,但他停住了,對著門內恭敬的一施禮:“守月明白了,隻要是大仙的決定,守月便絕對服從。”
聖靈鳳凰,要用他灼烈的氣息將女子包裹,誓要保護她永生永世。
紅衣的男子站在繁花之中,仿佛與那花融為了一體,黑色的發絲在風中飛揚,烏墨般的眸子望向遠方,今天,是他最重要的女子大婚的日子。
俊逸的麵孔遮不住愁絲,隻見男子猛的拉下自己左臂的衣袖,一個正在愈合的血洞赫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鳳凰所屬聖靈,刀槍不入,更何況是區區一支箭,但是,這臂上的傷口分明在告訴他一個事實,這世上,當真有傷得了他的寶具,如若這箭對準的是自己的心髒,恐怕他現在已經沒辦法身在此處了。
到底是什麼,可以傷了這被稱作‘神’的男子。
溫柔的熏香,彌漫著整個堂室,俊朗的男子,正麵對著坐在床榻的女子而立,微微的燭火在周身搖曳,帶著溫暖的光芒。
二人默不作聲的對峙著,良久,玉衡彎起一個微笑:“果然,沒有那些三跪七拜,你還是沒有結婚的感覺吧,我看我還是走好了。”
大婚之夜,新郎竟然穿著喜服就要離開。
女子白皙的手心緊緊抓著絲滑的被褥,如同她緊抿的唇線一樣。
白皙的玉臂猛地從背後環住男子的腰肢,抱的死死:“別走???”玉衡微微一怔,他能感受到女子那柔軟的胸-脯,起伏的呼吸,還有那窈窕的身材,一時間,他竟不知所措,隻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有了些急促。
身後的女子轉過頭,吹熄了一旁的燭火,房內頓時一片漆黑。
女子的雙臂緩緩下落,玉衡緩緩的轉過身,借著月光,他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絲滑的衣袍如同少女的肌膚,吹彈可破,為伊伸手扯開腰間的綢緞,那火紅的喜袍便一墜而下。
月光從窗棱中透散下來,美玉一般的身體在月光中暴露無遺。
玉衡要緊了牙關,他雖看不清楚,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是映入腦海中。
漆黑明澈的雙瞳、秀直的鼻梁、柔軟飽滿的櫻唇和線條優美的香腮,吹彈可破的粉麵,融合了一張無法抗拒的誘人臉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秀麗的長腿,成熟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的起伏,無限春光。細膩柔滑、嬌嫩玉潤的冰肌玉骨,當真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
隻是那張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機械的木偶般。
“你???”玉衡剛想說話,卻被女子伸來的玉手捂住了嘴唇:“我現在,是你的妻子。”
女子另一隻柔軟無骨的手,輕輕的執起玉衡的的手,引著他將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修長的手掌輕輕一顫,想要移開,怎料卻被女子緊緊抓住,那豐滿的酥胸,帶著處子的柔軟,震懾著男子的心弦,甜美的微突觸動著男子的掌心,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女子不禁輕聲呻吟:“恩???,”這一聲,衝亂了男子清晰的思緒,灼熱的唇與女子柔軟的香舌糾纏在一起,修長的手從那細膩的脖頸滑下玉背,陣陣酥麻又讓女子不禁大口喘息。男子溫柔的抱起赤-裸的少女,輕輕的放在床。
堅實起伏的胸肌映入女子的眼簾,她撩撥開耳邊的黑發,在那強壯的胸脯上柔柔的吻著,留下一串紅粉的吻痕,男子一翻身,將女子壓在身下,沉重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修長的手指在女子身上遊走,在那平滑的小腹上打著旋兒,向下???再向下???麵頰緋紅的女子,捧起麵前那張俊美的臉,粗重的喘著呼吸,朱唇開合:“傲???”溫軟的語調充滿情-欲,卻讓渾身燥熱的男子猛的停住。
喜服已滑至腰間,堅實的身軀在月光下閃著光芒,微浸的汗水順著身體向下流淌,眉眼俊朗的男子兀自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喜袍,輕輕的披在少女雪白的身體上。
麵頰紅暈未消,女子已經清醒過來,本能的扯緊了袍子,瞬間將自己裹得緊緊,牙縫中努力擠出幾個字:“為什麼???”
玉衡沒有回答,而是再次俯下身,看著那雙瞪大的眸子,伏在女子耳畔吹氣道:“如果你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讓自己死心的話,請恕我不能接受。”
黑色的眸子不安起來:他看出來了麼,自己這般主動的原因???她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放棄那顆想要回聖魔的心,如果自己已不再純潔,就沒有顏麵在他的麵前出現了吧,出現在那被稱為魔王的他的麵前。
男子伸手將身上的衣袍整理好,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我果然比不上他,是麼。”
美麗的眸子緩緩的閉合,無可奈何的微笑浮上嘴角:“沒辦法啊,我的心已經被別人占滿了,再無虛席。”
月光越來越亮,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緊閉雙目的白發男子,嘴角竟抹上一抹笑容,不知在做著怎樣的夢。
夢中,一身月白的女子,眨著美麗的眸子看著自己,好似在微笑,他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與那活潑靈動的女子一起,在火紅的繁花上嬉笑著:夜,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夜,我好愛你???淺淺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鬢角的白發。
突然間,那雙墨綠的眸子猛的睜開,男子一頭華發如同月光般傾瀉,如同白玉一般,蒼白的臉上突然劃上凶狠的表情,他狠狠的盯著麵前漆黑的地域,用不同往昔的警惕喝道:“是誰!還不快出來!”
黑暗的地方,總是藏著讓人膽寒的未知,一張臉,兀自從那黑暗中冒了出來,如同鬼魅一樣:褐色的卷發蓬亂的披散著,眉毛如柳,雙唇如血,那狹長的眼睛竟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眼白!讓死神宛夜都不禁一窒的是,那麵孔的臉上竟生著一雙數寸長的角!
生有角的男人,便是魔的象征,他一定是涎獸族!
原來,涎獸在上古時期是便是惡魔的守衛,隻有心性最接近魔,而且魔力超群的人,額上才會生有惡魔般的角,而這樣的人,隻有上古出現了一位——那就是魔族的先祖,蚩尤,但他早年逃入凡間,早已順應著天命而滅亡,沒想到,在這蓬萊仙域,竟又誕生了第二個將要成為真正的‘魔’的男子!而今他數寸長的犄角,正預示著他龐大的魔性,或許再要一點點時間,他便會化身真正的不死之魔!
墨綠的眸子暗下三分,因為他看見那張詭異的臉又一次消失在黑暗中,烏雲,將皎潔的月光隱藏,真正的黑暗,即將襲來。
昏黃的燭光依舊灼灼,衣衫不整的女子怔怔的發著呆,俊逸的男子輕身歎了口氣。
白皙的手腕有些蒼白,女子使勁握緊了裙角,那張本無表情的麵色越來越蒼白,終於,女子怒吼一聲,如同惡狼般向男子撲去。
華麗的喜袍隻鬆散的裹住了她的身體,修長的玉腿踩著床邊,一隻手緊緊的抓著玉衡的衣領,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你???你???”
“你你你,你你的頭啊!”
受夠了一直被擺布的乖順模樣,‘名媛’為伊終於爆發了:“你知道本小姐鼓起多大的勇氣準備獻身嘛!不能接受?你還不能接受?你以為長的帥就便宜我啦!我為伊好歹也青春無敵吧!”
為伊的麵孔在那白白的眼珠看來,隻有一片模糊,但飛濺的唾沫星子讓這九尺男兒冷汗直冒:“聖主??聖主您淡定一點啊???”
“淡定!”女子握緊了雙拳:“本小姐淡定的要死,把我全身吃幹抹淨你給我來句沒辦法接受,我才沒辦法接受呢!”
“撲哧???”玉衡頂著一頭的冷汗笑出了聲:“聖主,您原來是這樣的啊,吃幹抹淨?還沒有吧,您要說我吃您的豆腐,我承認,”他舉起雙手:“不過您皮膚真的很好。”
雪白的臉上頓時布上紅暈,但那雙黑色的眸子卻噴著巨大的火焰:“你要死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就咬死你!”女子白白的牙齒還配合的磨得‘咯吱咯吱’作響。
“喲,聖主好有雅興啊。”
一聲陰鬱的嘲弄聲從門外傳出,眼中還冒著火焰的女子,露著森森的白牙,惡狠狠的轉過眼:“誰這麼沒長眼,沒看見本小姐在教訓人麼!”
話音剛落,那黑色的眸子猛的沉了下去,為伊的麵上夾雜著厭惡與緊張,抓住玉衡的雙手,緩緩的放鬆。
“雅。”
憎惡的語氣充斥在房間內,玉衡慌忙向著門口的女子望去。
桃花一般的臉變得更加妖冶,褐色的眸子透著更多的是怨恨,她死死的盯著為伊那雙黑色的眸子,仿佛看著即將被自己抽筋拔骨的獵物一樣。她就是先前逃脫的兮妖國國主——雅!
“尊敬的聖主,”怨氣衝天的女子,一身黑衣溶於夜中,伺機尋找自己的獵物:“請跟我走吧。”
怎麼可能!為伊冷冷的瞪著雅:讓我跟你走,你不得整死我啊!
“你是何人!”玉衡將為伊護在身後,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哼,”雅冷冷的哼了一聲:“果然是個瞎子,認不出我,你也應該記得你與什麼人有過交易吧!”
交易?這個詞在為伊心中一別,落冥一向坦蕩,怎會與逃亡的雅有什麼交易?
“你是說,先前的發絲?”男子的眼睛依舊沒有生機,但卻還是閃著光芒:“交易已經完成,你們這又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雅眯起眸子,得意的笑著:“你以為,我們隻是收取你的錢財,幫你尋找母親的魂魄而已麼?哪有這麼簡單!”
“跟他們廢話這麼多作甚!”黑暗中突然傳來男人的一聲怒喝,驚得雅頓時花容失色,她惶急的答應到:“遵命,遵命!”
為伊的眼中頓時又陰鬱起來:究竟是何人,能讓妖王雅露出這般畏懼的表情。
隻見雅收回惶急的表情,抬手便向為伊劈來:“想知道原因,就乖乖跟我走!”宛夜怎會讓她得逞,他迅速的接下女子劈來的手掌,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的聽覺卻比那常人強出萬倍。
隻見玉衡吹熄了蠟燭,黑暗中,雅看不清他的動向,但是對於玉衡來說,依舊清清楚楚。
究竟是誰,要抓她為伊?看似結束的事件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謀——一切,還隻是開始。
偌大的房中,傳來互相打鬥的聲音,為伊雖看不清楚,但她知道,玉衡一定處於上風。
幾招下來,雅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了,她慌忙閃過玉衡的掌風,伸出雙手一擊掌,門外立刻又閃進兩個身影。
月光鑽出了烏雲,將室內照的亮堂,隻見穿著黑衣的兩男子,赫然出現在為伊麵前:一個是尖耳長發,一個是紫發紫瞳,兩人的眼神,都如一潭死水般沒有神采。
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為伊倒吸一口冷氣,那兩人就是一直了無音訊的思哲和水蘇子!
妖族男子的懷中,擒著一個男人,白色的發絲遮住了那張暈厥的臉——那是落冥國主宛夜。
玉衡感受到了父親的氣息,他咬著牙關質問道:“你們究竟想怎樣!”
“怎樣?”雅得意的笑道:“你二人再不老實,我就要了這男人的命!”
無限的怒意縈繞在心間,這堂堂落冥國國主,被稱為‘夜空中的死神’的男人,在失去充滿靈力的發絲之後,竟是這般脆弱不堪,玉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咬牙說道:“好,我答應,可是聖主與此事無關,請不要帶走她。”
“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天真?”雅皺著眉,故意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美麗的聖主可是主角呢,少了她,絕對不行。”
黑色的眸子沒有理會旁人的說話,隻是緊緊地盯著那雙鳳目,比女子還要美麗的男子,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思哲,”為伊終於忍不住,輕身呼喚道。那呆滯的紫眸緩緩的轉動,定格在為伊的麵上,女子心中一喜,嘴角彎上一抹笑。
一隻手迅速起落,正正砍在為伊的脖頸,女子雙眼一黑,便無力的癱倒下去。
沐浴在月光下的男子,聽見殿中的聲響,慌忙趕了過去,滿室喜慶的臥房,哪裏有女子的身影,惶急的望向窗外,隻見幾個穿梭在夜空中的黑影,速度驚人,月光下,那一抹鮮紅的喜袍卻讓他心中一緊:伊伊,竟被人擄走了!
黑發飛男子起身便追了上去,忍著胳膊巨大疼痛,他一刻也不敢怠慢。幾個穿著黑衣的人在沙地上行動迅速,踏地無痕,在一片看似平靜的沙地上,他們停住了腳步。守月慌忙閃身,躲藏在不遠處的沙丘後。
片刻,隻見一黑衣人運起了靈力,絲絲白光從她手上散發,注入到腳下,隻一瞬,那黃沙之上竟綻開一個漆黑的洞口,黑黝黝的洞口吹出腥臭的氣息,讓守月不禁捂住了鼻子。幾人隨後躍入洞中,那洞口便在瞬間閉合,一切又回歸如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守月小心的踏上沙地,隻覺絲絲不詳之氣從腳下散發,“唔,”他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慌忙捂住左臂,方才他為了趕上這群人,運起了靈力,如今,傷口再次裂開,血流如注。
眉宇間是深深的猶豫,守月的黑眸正在抉擇,片刻之後,隻見大片的火光在沙漠中綻開,熱浪撲麵,一隻火紅的鳳凰,拍打著受傷的翅膀,急速向前飛去——那裏,是聖魔的方向。
聖魔傲世蓬萊的大地,好似又恢複了往昔的寧靜,聖聖魔國境內,處處歡聲笑語,草長鶯飛,這已然就是聖魔傲世。
但分明,矗立在聖魔國最核心的聖魔皇城,卻無半點歡愉之氣。
傲依舊如同先前一樣,早朝散朝,處理政事,那無可磨滅的王者之氣,永遠在他周身縈繞。
相反的,大學士加蘭與大賢士凱蘭還有那自信滿滿的武將朔,自從回到聖魔後便再沒有在朝中出現過。
一身墨綠外套的男子,身形挺拔,麵若寒霜,此時,他正在花庭中疾走,滿園的花朵極盡芬芳,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陛下,”一身白衣的蒙麵男子,叩身施禮道:“馬乘已經準備好了。”
金發飛男子微微頷首,伸出修長的手指解開脖前的扣子:“擺駕武將府,那三個人也該鬧夠了!”
天馬撲扇著翅膀,在雲中飛翔,華麗的馬乘穩穩的停在偌大的庭院中,男子修長的腿邁了下來,徑自向廳堂走去。
還未邁進,便聞到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傲厭惡的皺緊了眉,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先前氣魄華麗的武將府,已經被滿地的酒瓶擺的慢慢,果不其然,三個人全部窩在這裏,一個個喝得不省人事。
傲握緊了雙拳,抬腿對著躺在地上的朔踢了一腳:“起來。”
“恩,”朔咂咂嘴,翻了個身,酒氣熏天的口中還在喃喃自語:“小伊伊,喝啊???喝啊???”
幾根青筋蹦上傲的額頭,他使勁踩了朔一腳,向著加蘭和凱蘭走去,酒量本就不佳的加蘭,睡的死沉,懷裏抱著個酒壇怎麼也不撒手,凱蘭卻睜著眼睛。
滿是血絲的紫眸愣愣的望著前方,傲無奈的搖搖頭,拍了拍凱蘭的肩膀:“看來隻有你是清醒的。”但紫發的男人好像沒有聽見般依舊望著前方。
傲慢慢俯下身,緊盯著那雙紫色的眸子,輕輕的鼾聲從凱蘭嘴裏傳出,帶著陣陣的酒氣,金發的男子終於忍不住了,他對著門外大聲怒喝道:“奉仙,把他們三人給我抓回去!”
怒氣衝衝的男子,額上滿是青筋,一腳踹開武將府的大門,他咬緊的雙顎和緊握的拳頭讓一眾暗衛不寒而栗。
巨大的馬乘又飛翔起來,傲白皙的手撫上額角,滿眼無奈:這凱蘭,睜著眼睛也能睡著麼???‘嘩啦’幾桶冰涼的井水對著三個男人的麵門傾斜而下,三人不禁渾身一抖,渙散的意識漸漸清晰,三雙眼睛不約而同的睜了開來。
一個模糊的墨綠身影出現在三人的瞳孔中,傲抬腿踩了朔一腳,那武將便如彈簧般跳了起來:“你幹嘛啊,傲,喝酒也不讓嘛!”
凱蘭和加蘭亦緩緩的坐起,看著自己衣衫浸濕,有些不悅。
傲水藍的眸子在三人臉上掃過:“喝酒,我當然同意,但是你們不上早朝,不聞國事又要作何解釋?”
朔剛要開口,凱蘭卻一步上前,他伸手擦幹臉上的水跡,語氣有些生硬:“陛下,思哲尚且沒有消息,聖魔又失去聖主,你讓我們怎麼能不傷心,怎麼能不借酒消愁!”加蘭見自己的哥哥對陛下有些無理,慌忙拉住他的袖子。
但心直口快的凱蘭怎麼會停止:“倒是陛下你,從伊伊走後,你可曾有過一點點的難過?誰沒看出來,她對你有意,而你呢?何時回應過她的心思!”
水藍的眸子緩緩的閉合,一抹苦澀的微笑掛在傲的嘴角。
“我又何曾不想念,”金色的發絲如瀑布般飄散,傳來一陣動人的荷香。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窒,朔慌忙阻止凱蘭的說話。
“倘若當初初,她哪怕展露一點不情願也好啊,哪怕對我呼喚一句也好啊,可是她什麼也沒說,”水藍的眸子依舊緊閉著,他仍然不想將眼中的難過示之於眾:“隻要她說,哪怕是以生命為代價,哪怕是讓我永遠活在煉獄,我也會奮不顧身的與那落冥決一死戰。”
“但是,你們都看得出吧,她這樣,隻是想阻止戰爭,我又如何下的了手,將她的努力付之一炬?那樣我與曾經的聖邪有何兩樣!”深邃的藍眸猛的睜開,這冰冷無情的魔王,竟頭一次這般哀傷:“我是聖魔的王,我要帶領我的臣民走向傲世,而不是走向滅亡!”
凱蘭愣住了,他的心泛起一陣陣酸澀:自己身為聖魔的大賢士,居然感情用事,棄聖魔於不顧,紫色的眸子微微閃爍,他以首叩地,行乞首大禮:“陛下,請治為臣的罪吧!”
加蘭與朔亦叩身下地,“傲,對不起,”琥珀色的眸子滿是歉意:最懂你的我,竟然也???哎,是在慚愧啊???朔把頭埋的更低了。
傲彎下身,將三人扶起:“我又何嚐不知她的感覺,可是她是聖主啊,我就算是霸道傲氣,又怎樣呢,她有她的心???不過,我會把一個聖魔傲世給她,守護這蓬萊永世安寧。”
“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願用一生去等待。”
藍眸中泛起盈盈的珠光,不知是什麼。
四雙交織在一起的眸子,相視一笑,傲微微頷首:“憑我一人之力,達到尚且困難,不過有了你們,我將無所畏懼。”
長風,卷了花香漫進室內,那是一片讓人暖暖的感覺。
接下去的幾日,聖魔騰龍殿上,身著華服的三位大將,發揮自己極致的才思與智謀,為聖魔的未來規劃著宏偉藍圖。
生生淒厲的哀鳴,在騰龍殿上空響徹,傲眉中一緊,飛身下殿,向著鎏金的門外奔去,剩下三人相視一望,亦追隨著傲而去,騰龍殿中,頓時人聲鼎沸。
火紅的鳳凰,帶著灼熱的熱浪,在空中盤旋,他的左翅分明已經被鮮血浸透,但是他依舊努力的飛翔著,夜以繼日。火光之下,一個黑發的男子快速墜地,傲立刻運靈飛起,將他接在臂彎。
蒼白的兩腮,雙唇泛白,守月的額上滿是汗水,為了快點通報,他已經竭盡全力了,滿是血汙的手一把抓住傲一絲不苟的衣襟:“快,快去救大仙!”
水藍的眸子一緊,對著朔使了一個顏色,醫藥無雙的武將,慌忙取出懷中的藥瓶,為守月服下一粒止血藥,琥珀色的眸子有些緊張,朔運氣靈力,想要為守月治傷,哪知蒼白如紙的男子抬起手臂,阻止了他的行動:“這點小傷,對我沒什麼,還是保存好靈力,去救???救大仙吧。”
看著那決絕的眼神,朔隻得停下了運靈。
“來人,快去取我的萬盛金甲!”看著懷中的男子,一介神仙,竟成這般樣子,傲的擔憂在懷中化開,揮之不去:伊伊,你千萬不能有事,不要有事啊。
“陛下,”凱蘭的聲音從一旁傳出,傲一轉頭,便看見手托金色甲胄的加蘭與擎著黃幡的凱蘭:“一切準備妥當。”
傲望著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滿意的點點頭,長風徐徐,東南的天空依舊血紅:這一次,又該是怎樣的血戰。
就在傲起身的一刹那,守月猛的抓住了他的長袖:“我來為你們帶路,此次戰鬥,非比尋常!”
“可是???”朔望著那傷痕累累的鳳凰,眼中閃過擔憂的神色。
“無妨,”黑色的眸子綻放異樣的神采:“我必須要保護她。”
英武非凡的大將,率領著黑壓壓的聖魔軍與白衣翩翩的暗衛,又一次向著東南進發,這一次,也許是又一次凱旋,亦或者,是葬身沙場,屍骨無存。
夢境呀呀呀水藍長袍的女子,怔怔的立在為伊身前。黑發的女子眨了眨眼,便見自己周身都彌漫著乳白的仙霧,她揉了揉眼睛,便知道自己身在夢境中。
一抬頭,便看見一身華服的女子,明亮的光芒從她的背後照耀,看不清麵孔,為伊拍拍膝蓋,站了起來:怎麼回事,這回的人怎麼離自己這麼近,近的仿佛不是夢境一般。
烏黑的眸子從那精美的裙擺上升,一直掃到麵前女子的臉上。
那張臉,讓為伊心中猛的一震,烏黑明亮的黑眸,如同寶石般熠熠閃光,黑色的發絲一絲不苟的琯著,白玉攢珠細細簪在頭上,閃著光芒,懸膽一般的秀鼻,粉嫩好的臉頰,還有那微微上翹的朱唇,無不讓人心動。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高雅迷人,靈動水嫩,卓越多姿,儀態萬方,如同豔陽般耀目,更如同月光般純淨。
最讓人驚異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張麵龐,竟與為伊一模一樣。
“你???,”無數次夢境中的女子,終於被看得清楚,為伊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可是,那一身水藍的女子卻急忙捂住為伊的唇:“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
為伊盡管疑問眾多,但她還是忍住了,等著女子的說話。
一模一樣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蚩尤,你可聽說?”
為伊搖搖頭,女子勉強一笑,繼續講道:“蚩尤,相傳是妖族魔族的祖先,誕生於蓬萊仙域,此魔額上生角,三頭六臂,銅頭鐵額,刀槍不入,是真正的魔王!千年前他化身為魔,因暴烈心性,攪亂這蓬萊仙域的安寧,遭到一眾上仙的打擊,而後他逃入人間,更是掀起人界腥風血雨,血流成河。人間戰亂不斷,百姓苦不堪言,當時的人間主宰——黃帝,借助神明之力,斬下了他的頭顱,將這個暴戾的魔王送入冥府。”
為伊看見,女子的麵上抹上一層無奈:“但是現在,魔族又出現了生有異角的男子,額上之角,便是魔王的憑證,魔力超群,一手遮天!魔物喜食怨恨與哀傷,一旦讓他得到一切,他便能化身為第二個蚩尤,蓬萊將永無安寧!”
額上長角?為伊心中一驚,一張不甚熟悉的麵孔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那個名為阿道夫?凜冽的涎獸族,他不正是生有異角麼!
“難道是他!”女子抬起眼眸,對上那雙一模一樣的黑眸。高雅的女子點點頭:“落冥城為何叫做落冥,因為那片土地,正是鎮守冥界的大門啊!靈力超群的宛夜家族,世世代代守護著這個秘密,但是,體製特殊的宛夜,全部靈力均聚於發絲,再加上他百年來的哀愁與怨恨,那巨大的魔力已經成為了打開冥府大門的鑰匙!”女子的麵色異常緊張,她的話語讓為伊心跳不已。
“大門一開,冤魂齊放,那些凝聚了萬年的怨恨和憤怒,正是那人最渴望的東西,吞噬了它們,他就會成為真正的魔王,成為冥界之主,到那時,隻怕是無人能夠阻擋他的戾氣,這偌大的蓬萊仙域,將會變成一片死地。”
為伊的眉心緊皺,她猛的抓住女子的長袖,急忙追問:“我要怎麼做?”
“你,必須要阻止,”一模一樣的黑眸,閃著不容置喙的光。
水藍華服的女子,身形變得越來越淡,她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白皙的手死死抓著為伊的手:“一定要阻止啊!一定!”
“等等!”為伊惶急的呼喚:“你是靜女麼?你怎會與我一模一樣,你到底是誰!”
水藍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濃濃的霧靄中飄來一句朦朧的話語:“我就是你???我就是你啊???”
徹骨的邪風催醒了為伊的思緒,一睜眼,她竟現身於一片黑暗之中,遠處是不是的閃光,如同猛獸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栗,為伊不禁向後一縮。
“伊伊,你沒事吧,”玉衡的聲音從女子身後傳來,為伊伸手亂摸,抓住了男子的衣袍:“這是哪裏,我這麼什麼都看不見?”
玉衡伸手拍拍為伊的手背:“不用擔心,有我在,”失明的男子,白天與黑夜對他來說,沒有兩樣。
想起自己被虜獲到這裏之前,那妖王雅所說的什麼交易,為伊便氣不打一處來,她伸手抹上男子的麵頰,掐著那白嫩的肌膚怒吼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交易!你快說!”
玉衡躲閃著為伊的手,慌忙解釋:“你聽我說,哎哎哎,不要掐啊。”
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著母後靈魂的下落,當初她傾盡靈力,將要魂飛魄散的時候,是聖邪用自己的靈魂,保全了她的靈魂,我隻是想給父王一個安慰而已,不願再看他獨自一人在若離花中傷神。
這麼多年,憑我一人之力,長久以來一直是無法尋到,知道有一天,還是榮冬國亞聖的我偶然碰見了一個頭上生有角的男人,他告訴我,他能幫我找到母後的靈魂,但必須要得到一個思念她備至的人的發絲,於是我立刻想到了父王。
父王的體製特殊,強大的靈力全部彙聚於發絲中,我怕他知道,便趁他熟睡的間隙剪了幾絲,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現如今居然會這般對我,不知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為伊沉默了片刻,她開口問道:“你父王的發絲,究竟有什麼驚人的力量?”
“這???”玉衡輕輕歎氣:“如你所見,它可以將任何接觸的生靈化成詭異的形態,如同那屍骨複生一樣。”
黑色的眸子閃著灼灼的光芒:一切都了然了,在北海之上,那吞噬靈魂的異獸,正是普通的多足海母化身而成的,而那讓奈何城滅族的異獸,更是由普通的人麵螳螂結合人的身體而生的,它們變化的原因,一定就是宛夜的發絲!
原來,從一開始,大家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局中,異獸吸引了聖魔的軍隊,從而又引發了兩國的戰爭,如今沒有了靈力的宛夜,還有夢中女子告訴自己的一切,冥界的大門,鑰匙,全部的全部,都清晰了。
這是一個即將成魔的男人,一步步定下的軌道,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
“玉衡!”為伊猛的發出一聲驚呼:“被我奪下的發絲,現在在哪裏?”
男子的眉中亦是閃現擔憂的神采,二人異口同聲的道了一句:“糟了!”
為伊拖住玉衡的手,便飛奔起來:“快,玉衡,我們快尋找出路!”隱約感覺不對的男子,攥著為伊柔軟溫暖的手,緩緩的閉上了眸子:“跟著我,伊伊。”
雙目失明的男子,靠著聽覺在黑暗中摸索著,空氣中,有風流動的聲音。
“那額上長角的男子,想依仗宛夜發絲中的靈力,打開冥府的大門。”女子幽幽的聲音,從玉衡身後傳來:“冥府?!”
“你不知道麼?”為伊抿了抿唇:“你們落冥國國主世世代代守護的國土,就是冥府大門的所在。”
頎長的身子微微一震:父王???為何從來不提。
玄虛幻鏡“沒時間給你多解釋了,”為伊推了推還怔在原地的男子:“總之,現在一定要快些找到宛夜!”
無神的眸子默默的看著前方,玉衡將為伊的手攥的更緊:“我懂了。”
父王,這般巨大的秘密,你打算一人承擔麼?守護國家的重任,鎮守冥府的重任,還有那失去摯愛的痛苦,為何,為何全部讓你一人承擔???父王???我可憐的父王啊???捕捉著風中絲絲縷縷的氣息,玉衡帶著女子左右轉拐。終於,在無數‘眼睛’的注視下,他們看見了前方飛光芒,為伊歡欣一笑,拉著玉衡向光亮奔去。
霧氣蒸騰,鳥語花香,洞外的一切竟是這般寧靜安詳,為伊與玉衡頗有些吃驚的看著麵前的一切,竟不知如何是好。
“這裏是哪裏?”女子喃喃自問。
玉衡剛要開口,卻發現自己的手依舊與為伊握的緊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鬆開,卻把那手心的溫度留在心中:“這裏的寧靜並不尋常,我們要小心為上。”
為伊一聽‘不尋常’她慌忙抓住男子的臂彎:“不是吧,這個地方不像會冒出妖魔的樣子啊。”
男子挺拔頎長的身板,讓人充滿無限的安全感,他低頭安慰道:“不要擔心,我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