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到了新學校，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同學，老師，裝飾，所有的一切，都讓我不安。
同桌是個漂亮的女孩，叫沈苗，以為她是乖乖好學生那種類型的女生，結果隔天放學就看見她出現在網吧裏，嘴邊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
此時此刻，我跟沈苗麵對麵坐著，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翹著二郎腿，手邊還玩轉著一支筆。
我不害怕，但我緊張。校服邊被我卷出一個又一個褶皺，接著又被我鋪展好，再卷，再鋪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說話了。
“你那天看見我了？”
裝傻沒有用的，於是我老老實實回答:“看見了。”
“你在哪裏看見我的，看見我的時候，我在幹什麼？”
“我在網吧看見你的，當時你嘴邊有一根煙。”
沈苗笑了，她說，“你說得不對，你應該這樣說，”她直視著我的眼睛，“‘我在書店裏看見了沈苗，沈苗在認真的學習’。知道嗎？”
我愣愣的，點點頭。
她說:“你複述一遍。”
“我在書店裏看見了沈苗，沈苗在認真的學習。”我複述完，沈苗在我桌麵放了幾顆糖，還留下了一句話。
“下午老師問的時候，就這麼說。”
說完這句話，她就走了。
收下了那幾顆糖之後，我像往常一樣正常的上課，下課，去洗手間，沈苗卻一直沒回來上課。
下午第二節課，門外來了位老師，示意我們班講課的老師出去聊幾句，過一會，講課的老師進來，看著我說，“喻杉，老師有事找你，你跟著去一趟教導處。”
我頂著全班好奇的目光出了教室，路上那位老師沒怎麼和我說話，一路秉持著沉默是金的原則。
到了教導處，我看見沈苗也在，她站在辦公桌旁，垂眼含淚。我驚奇地多看了幾秒，我還沒見過她這樣呢。
帶我來的老師進了教導處就離開了，於是我看向教導主任。教導主任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鼻尖架著一副金框眼鏡，隻不過眼鏡老滑，耷拉在鼻翼上，也不知道是眼睛近視還是鼻子近視。
我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老師好。
教導主任朝我輕點頭，說，“同學，我找你呢，是想問你一件事情，你隻要如實回答就好。”
我說好。
他問:“昨天放學的時候，你有看見過你的同班同學沈苗嗎？”
我:“看見過。”
他:“在哪裏看見的？”
我:“…書店裏，沈同學在…認真學習。”
教導主任扶了扶滑落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我，“你確定？不是在別的地方？比如網吧？”
我看了沈苗一眼，她也在看著我，隻是潔淨的臉龐上沾著淚痕，眼中蓄滿的淚流出了幾滴，顯得格外惹人憐。
我最受不起這樣的表情，轉而篤定地說，“我確定，就在新華書店，我當時還跟沈同學打招呼了，老師，我不可能認錯人的。”
在教導主任眼皮底下騙人，從未有過的體驗。
我的手有些抖，於是掐住了手心。
教導主任看了我幾秒，又看看沈苗幾秒，最後歎口氣，說，“好吧，我知道了，你們回去上課吧。沈苗，是老師錯怪你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安心學習，老師自會處理。”
我走出教導處，喊完“老師再見”，還貼心地關上了門，轉頭卻對上沈苗的目光。
“想不到，你膽子還蠻大的。”沈苗抬腳往回走，“你剛剛像被人奪舍了。”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隻好沉默著。
“我讓你這樣說你就真這樣說，你不怕我是壞學生，幹了壞事？”
我看看她的側臉，“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看著就不像。”
“為什麼？因為我的臉？”
“不是，我能看出來的，你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