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以前的薑徠,是16歲開始認識的薑徠。
“我叫薑徠。”我戴著黑邊框眼鏡,拎著書包,向這個陌生的班級介紹自己。
因為我學了藝術特長生,換到了這個特長生資源比較好的高中。
講台下傳來的隻是稀稀拉拉的掌聲。大家並沒有太在意我,我鬆了一口氣。
“你去坐在倒數第二排班長旁邊。”班主任指了指靠窗的一個男生旁邊的空位置。
靠窗的男生正巧坐在陽光下,洋洋灑灑的陽光將他包裹住。
我一向厭煩與任何站在光裏的人接觸,不管是性格上陽光,還是隻是站在光裏。
磨磨唧唧地走過去,拉開椅子,放好書包後坐下。
他坐在我的左邊,我沒出聲,也沒看他,用低頭找書的動作掩蓋我的拒絕和接觸,頭越來越低。
“我叫趙宴時。”他突然講話。
我頓住,僵直了身子,抬頭看他:“薑徠。”
“薑徠,很好聽的名字。”
他眼睛圓潤而明亮,頭發因為沐浴在陽光下而變得金光燦爛。
“謝謝。”
此後的一整天,我們都沒再說話,我除了中午放學,我都沒有再從我的座位上站起來。
我希望我自己是個小透明,最好是誰也別注意我。
晚上放學,我背著書包悶頭往公交車站走。
趙宴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
“薑徠?”
我因為怕冷,我穿了早上隨手從家裏翻的一件黑色皮衣外套,像是街頭的不良少女。
他仔細打量著我。
我不想理他,我雙手緊抓著書包帶,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等等,”趙宴時叫住我,小步追了上來,“剛才放學你走的太快了,這是老師讓我帶給你的輔導資料。”
他說著就從書包裏拿出一摞打印訂裝好的資料。
“謝謝。”我接過來,向他道謝。
他點點頭,給我讓開麵前的路。
他的目光灼燒著我離開的背影,一直到我消失在路的盡頭。
說實話我並不想和他有交集,我內心抵觸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趙宴時。
到家,我上了樓。
從口袋裏摸索著鑰匙正要開門,門從裏麵被打開。
薑維亭從屋裏走出來,他一身酒氣,抬頭看了我一眼:“哦,回來了。”
我沒理他,繞開他就往屋裏走。
“怎麼見了你老子不說話!”薑維亭伸手想拽我,但是被我躲開了。
“誰讓你回來的。”
他和那個女人結婚生子之後,我一直獨居,他在市中心買了一套獨棟,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那裏,從來不回來看我,轉學的事是我求在教育局工作的小姨辦的。
薑維亭吐了一口唾沫:“小白眼狼,你跟你那個賤媽一個死處。”
“你回來幹什麼?”
“老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我沒等他說完,我猛地一下把他關在門外。
他在門口咒罵,惡狠狠地踹了一腳門之後憤然離去。
我將書包甩在沙發上,找了一個換鎖師傅,把家裏的鎖裏裏外外全換了一遍。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我沒有開燈,遠處的霓虹燈不停地變換顏色。
心裏空蕩蕩地。
家裏也是。
叮。
手機來了一條消息。
我打開。
商宥:在你家樓下。
商宥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大我一歲,在我原來的高中上高三。
我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往樓下看。
他穿著皮衣,倚靠在他的摩托車上。
我下樓。
“新學校怎麼樣?”商宥把另一個頭盔戴在我頭上,讓我上車,“帶你去吃晚飯。”
“還行。”我上車。
商宥是這裏遠近聞名的紈絝子弟,我小時候他家裏跟我爺爺談生意,把他帶到家裏,我們從那時候開始玩起來了。
商宥發動車子,拐出小區門。
“如果不適應,我就也轉學過去。”
“什麼?”摩托車的聲音有點吵,但是我能聽見他說的話。
他以為我沒聽見:“沒事,沒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他從小就喜歡我,一直求著他爺爺奶奶給我訂娃娃親。
後來長大一點了,他就沒再提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