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黑雲陰沉沉地覆壓海麵,雲層深處不時劈閃著紅色細骨般的閃電,不時傳來隆隆的雷聲。黑暗得沒有一絲絲的光,海水盡是看不清的黑色,遠方,彌散著大霧。沒有海鳥,沒有浪聲,死寂得恐怖。
自上次與道人見麵就出現不詳之霧,已經彌漫了三天。這三天的航行,肉眼可見地越來越黑,到了這天白日,已經是晝夜不分。這天氣,想不發生什麼都難。
現在是亥時。按照以往,已經夜深人靜,可現在青鳥號船艙裏滿是行色匆匆,神情嚴峻的人。
船上照明燭火都已點好,遠處各國的船隻上的燈光透過霧氣,卻是模糊一團。船之間似乎有不依靠燈光的特殊的交流方式,不一會兒其它船隻便從遠處緊湊在了青鳥號周圍,航行依舊井然有序。但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甲板上都陳列好武裝的精兵,還有好些異能人士。南赤那邊是幾個紅袍;北冥那邊是幾位銀甲;東華那邊是幾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
可憐西海國……安達同情地望向那船,果然隻有幾列士兵——甚至士兵都是最瘦弱,武器最次的。士兵中,忽地讓出一列,一個熟悉的青白色身影從眾人中閃出,一道冷冷的目光衝安達直射過來。
安達“啪嗒”一聲扔掉望遠鏡,躲到窗旁。她也沒想到,寂常真人說的忙碌,竟是跑西海國船上當幫手去了!
突然,門外傳來女聲:“安達小姐,真人吩咐請隨奴婢來。”
安達驚慌未定,一看香漏,快到子時了。她忙將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背好,跟隨著那位侍女,走出仆人睡的船艙。沿著青鳥號內部長長的螺旋木梯,直上到最頂層。那是寂常的房間。
開門前一刹那,安達才想起,她從沒進過另外一位女子的房間。無論是她的世界,還是這裏。更別說,是寂常真人的房間……心髒突然異樣地躍動。
房間很小,出乎意料的幹淨。準確說,什麼都沒有。沒有床,沒有書,沒有桌椅……隻有一根白煉藤做的繩子懸係著,一旁擺著一架古琴,一個沙鍾,一個素白袋子,不知裏麵裝著什麼。角落焚著淡淡的草木香。
呼,要她在這裏躲……安達環視四周,就像個有窗戶的監獄,比她侍仆艙的房間,好不到哪裏去——以現代人的想法來看。這真人,無聊至極啊。想起自己房間裏被那對夫婦堆起來的亂七八糟髒舊衣服、各種各樣被糟蹋壞掉的男孩子玩具,安達苦笑著搖搖頭。
當然,還有正事。她拿起望遠鏡到窗邊,豎起耳朵,屏氣凝神地查看起外麵。究竟,要發生什麼……
一片寂靜。逐漸,就聽見一聲聲轟隆巨響尖利的刺吼聲由遠到近,向這而來襲來。起初,安達以為這是雷鳴電閃,可後來,就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聲音並不是從天上而來,倒像是從腳下響來。更詭異的是,隨著聲音越來越大,已依稀可聽見夾在在轟響中骨頭碎裂聲,而那像閃電的聲音,更像人類痛苦的尖叫。
感覺到異常的不僅隻有安達,許多戰士開始慌神,將士和大人物們也紛紛交頭接耳。顯然,是某種怪物向他們奔來。
突然,就在軍士們屏氣凝神,緊握武器時,那聲卻銷聲匿跡。
海淵有種傳說。安達四下尋找那怪物時,想起了前幾日順兒和碧煙告訴她的神怪傳聞。海淵不僅是海的裂痕,深不可測,其中,更是生著無數的怪物。傳言,有巨獸有幾千米大,長著幾千隻軟爪,力氣大能粉碎船隻,堅硬又刀槍不入。更有傳言,這巨獸的主人,是一群鬼魂海盜,他們比怪獸還要可怕,不過從沒有人活著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