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強撐著身體從床上爬了起來,艱難地挪動著綿軟的雙腿來到臥室門口,僅這幾步路就讓她滿頭是汗。
她靠在房門旁邊的牆上,一邊使勁按壓著抽搐的胃,一邊聽著客廳裏激烈的爭論聲。
“嫂子,孫同誌,你們也是見過我侄女的,她那身段那長相可是一等一的,怎麼著也值五百彩禮吧,還有縫紉機自行車啥的,也是不能少的。”
“妹子,你這話聽著怪難聽的,你這開價的架勢,怕不是在賣女兒吧。”
“嫂子,你可不能亂說,我這哪是賣女兒,我就是心疼我家侄女,想著多為她打算。”
“得了吧,你會有這麼好心?我可是聽人說了……”
客廳裏的爭論聲越來越大,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難聽,千葉聽得臉上陰雲密布,心裏頭的火噌噌往上漲。
她在屋裏餓得眼前發黑,客廳那群人卻隻顧著談彩禮,就像是買賣雙方為了一件商品討價還價,他們完全不顧商品的死活,隻想著以自己心裏的價格賣出去或買進來。
把人當商品,這可真是夠惡心的!
本來按照她的脾氣,她應該直接衝出去給每個人一個大嘴巴子,再往他們嘴裏灌屎。
但她剛剛穿到這具身體裏,身體和靈魂還沒完全融合,原身的記憶還沒消化完,並且這具身體長久未進食,身體虛弱得厲害,也就是她靈魂強大,勉強給身體續了一格電,否則她能再次死過去。
拳頭都捏不緊,怎麼去打人?
千葉深吸一口氣後繼續梳理記憶,現在是1971年5月3號,客廳裏的是大伯一家和相親對象一家,印象中這兩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大伯一家吃原主絕戶,相親對象是紅委會的,壞事做盡。
原主的父母剛過世,頭七都還沒過,大伯就貪了原主父母的賠償款,還想著把她這個孤女嫁出去換彩禮。
原主因為父母去世,傷心地吃不下飯,大伯還強迫她去相親,相親對象又是個糟心玩意兒,又氣又餓的情況下,半夜發起了高燒,大伯他們又不關心原主,完全不知道原主在發燒,隻當原主是這幾天哭累了才起不來,結果原主沒能熬過去,這才讓她穿了過來。
好啊,可真好,她最喜歡壞人了,這樣她就可以毫不手軟地治一治他們。
千葉扯了扯碎花襯衫,又將頭發抓順,醞釀了一下情緒,就拉開臥室門。
正聊得興起的眾人沒有注意到開門的動靜,千葉倚靠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
大伯眼睛裏都是算計,大伯母滿臉市儈,相親對象小人得誌,他媽媽一臉傲慢,他爸……哦,他爸沒來,他爸被他“大義滅親”,送到了農場改造去了。
千葉惡心得想吐,她咽下喉嚨裏的酸水,重重地咳了兩聲,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沒來得及收回去,歪著頭表情扭曲的樣子頗為滑稽。
千葉勾起唇角,柔柔弱弱地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啊,怎麼這麼熱鬧?”
這麼一問,大家才有了反應,臉上的表情都變了變,他們沒想到千葉居然起來了。
大伯母收起市儈嘴臉,揚起笑容向千葉走去,輕輕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千葉你起來啦,你這幾天一直熬著,淩晨才好不容易睡著,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看你都憔悴了好多,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千葉在心裏感歎大伯母不僅變臉速度一絕,虛情假意的本領也很牛逼,她得向大伯母好好學習學習。
千葉把大伯母當成丫鬟,把手搭在大伯母手上,努力擠出一滴眼淚,“大伯母大伯也憔悴了好多,我知道你們這些天又是領賠償,又是操辦白事,一定很辛苦,我哪能心安理得地繼續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