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天來臨的時候,爸爸帶你去看媽媽的演出”
然後等到來年,積雪融化的時候,母親也消失了。
那個母親口中宛如維也納的小鎮荒涼不堪,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旱災,麵黃肌瘦的老人們穿著不應季的秋裝。
顧明航那時候才知道,被騙了。
段纏枝年輕的時候是站街女,意外之下和大學剛畢業的顧明航睡了一覺。
或許是腎上激素飆升,讓顧明航誤以為是心動,他當即頭腦發熱 看著床邊穿衣服的段纏枝,說要和她交往。
段纏枝看不上沒有經濟收入的顧明航,但或許是他的床上功夫比那些肆意糟踐自己的男人要好,她沒拒絕。
她不知道段明航是個中資家庭的孩子,母親經營一家連鎖麵包店,父親在銀行當經理,如果知道的話,她早就會利用顧明航逃離這烏煙瘴氣的酒吧街。
顧明航在顧昭窈出生後,出了一筆錢支持段纏枝的事業。
段纏枝說,她在一個俄羅斯邊境的小鎮裏表演,這一籌備就是兩年沒有回家。
顧明航帶顧昭窈到那裏的時候,沒有山巒阻擋下刮不進西伯利亞寒風從而四季分明的天氣,也沒有熱情樸素的當地居民。
顧明航泄憤般掐著顧昭窈的手,逼問年幼的她,“我都對她那麼好了,她怎麼還騙我!”
顧昭窈那天被嚇了一跳,民風不算開化的鎮子與世隔絕,不少人用色眯眯的眼光打量著顧昭窈。
從那天起,她一直做噩夢,夢到有人掐她胳膊還摸她大腿。
“小顧。”
一聲輕柔的呼喚叫醒了陷入夢魘的顧昭窈,她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粉底液化掉後沾粘在發絲上,如此狼狽下顧昭窈抓起旁邊的眼鏡看了眼來人。
“劉姐。”她站起來有些謙卑地鞠躬。
劉一雯是負責他們舞蹈的老師,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顧昭窈,嫩白的小臉上被壓出了一道印子,十分典型的濃顏係美女。
劉一雯扯了一把地上睡覺的韓汝月,奈何她睡得太死了,根本叫不醒。
“算了,讓她再睡一會吧,她昨晚練到淩晨三點。”顧昭窈開口勸到,“您有什麼事告訴我,我一會傳達給她。”
劉一雯不想掃她們的興,這年頭女愛豆想出頭太難了,男愛豆顏值業務能力不過關都能有一堆人趨之若鶩,自己手底下這群小姑娘,長得都不錯,能力參差不齊好在肯吃苦,卻是輾轉在娛樂圈的一百零八線。
“公司可能沒辦法送你們去《明日少女》了。”
《明日少女》是仿日韓選秀模式推出的101選秀節目,前有知瑞的仿品大火,後就有不少平台躍躍欲試,爭相推出競品。
《明日少女》是綜藝節目口碑最好的悅藍傳媒監製的,也是最被看好的。
聽到這話,顧昭窈也沒太吃驚,她淡定地回複說:“沒關係,我們的水平也確實不適合這個節目,我們還要再練練。”
劉一雯張了張嘴,沒說話。
顧昭窈是她教過的業務能力最強的,無憂娛樂前兩年效仿其他大公司,送了一批練習生去韓國參加節目,顧昭窈是被篩選下來的那一批。
不是顏值不過關,也不是業務能力不行。
她得罪了高層,一直被打壓,同期的練習生都或多或少有了粉絲基礎,她卻一直被壓著,遲遲未在互聯網上被公開介紹過。
公司不給熱度,也限製她的曝光,社交賬號全部交給公司管理,這種囚籠式管理要到合約到期。
劉一雯終究是心軟,委婉地提醒了一句,“吳總沒和製片人談下來,這會兒製片人應該還在跟吳總喝酒呐。你待會告訴小韓吧,這次機會就算沒有了,也還是要好好訓練啊。”
顧昭窈點頭,把頭發塞到耳後,看了眼靜音卻還在播放舞蹈視頻的電視屏幕。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她把韓汝月搖醒,韓汝月比她小三歲,睡眼朦朧的她依偎在顧昭窈懷裏,像是說夢話一樣傻笑:“我夢見我出道了,好多好多人喜歡我。”
電視裏已經在播放去年的選秀節目錦集了。
那位說自己練習五六年終於獲得機會的男生,顧昭窈見過。
是一個公司的,他平時訓練吊兒郎當,但公司就是願意捧他。
劉姐說,這叫人設,是讓別人更喜歡自己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