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是知了,從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它們嘈雜的鳴叫。
空氣似乎在左右飄蕩,少年走在林間小道上,拿著一片碩大的葉子扇風,明明周圍都是高聳的樹木,樹蔭遮蔽了地麵大部分區域,但不知為何——卻連那吹來的風都是熱的!
少年加緊腳程,急疾的朝鎮子上趕路。要是今天沒有把摘到的樹熒菇和嵐桔草賣掉,這幾天的肚子就都沒得著落了。
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在晌午之前趕到了東楊鎮上。
今天是圩日,人很多,路邊擺攤的、店家售賣的、街邊乞討的……各式各樣,熙熙攘攘。
但少年此行的目的地是往生堂——鎮上唯一的醫館子,不管是鎮子裏還是周圍七零八落的村子,大大小小的病症不是自己熬過去、或赤腳醫師、或旅人幫助,就是來這往生堂裏來治的。
雖然大家都說這醫館子的名字不大吉利,有些年紀大的老頭老太覺著不吉祥不肯來以外,人們對往生堂基本都是讚不絕口,就兩個原因——一是價格優惠;二是醫術了得。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往生堂還收購大量的藥草和醫書。他們按藥草的藥性、年份和稀有程度來定價收購。
大多自己摘來賣的草藥,自個兒心裏頭越是清楚這草藥好壞與否。且常年來此賣藥草的還能在堂內混個眼熟,好跟掌櫃的討個優惠,比起去其他地方治病還不如在這往生堂來的實在。
不過近幾年來往生堂已經不收購醫書了,隻因他們手上有的醫書已經七七八八,如今的一般醫書都難入他們眼。
“哎喲,這不是靈睛子——玉臨嗎?怎麼今兒個這麼晚才到?”
少年剛擠開人群,一隻腳踏進往生堂的大門,就先聽見門口傳來這樣一句話。
一抬頭,就望見一個打扮樸素、頭戴圓帽、矮矮瘦瘦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隻見他如同隻蒼蠅般雙手合十上下反複揉搓,眯眯眼笑嘻嘻的。
“李掌櫃可是出去了?”
少年氣喘籲籲的,向那男子問道。不知為何,打踏進這往生堂開始就涼快了起來。
“嘿喲,李掌櫃可是早就閉門不見客,在等著你啦!來來,你麥哥現在就帶你找他去。”
男子賊兮兮的笑著,挑了挑眉示意少年跟上,轉身便朝裏走。
少年跟著,一路穿過大堂,在一處屏風後上了二樓。男子為少年推開一扇厚木門後站在門口,少年抬腳便走了進去。
“玉臨,你終於來啦!”
正對著門,有一張實木案桌。桌前原本不斷捋著自己胡須、眉頭緊鎖的大叔抬頭望到少年的臉龐時卻馬上笑盈盈了起來。
少年點了點頭,走到案桌前,從袖口拿出一個巴掌大、幹癟癟的暗黃色袋子,打開係上的袋子、伸手在裏麵掏了起來……
“哎……玉臨啊,不知為何,近來愈來愈少人向咱往生堂兜售藥草,莫不是這藥草有了其他的用途或是賣處?”
本是笑盈盈的李掌櫃又愁眉苦臉起來,向少年問道。
回應李掌櫃的卻是少年的沉默和袖口與袋子摩擦的細細簌簌聲,李掌櫃似乎也不指望少年能回答他,仿佛少言寡語才是少年該有的模樣。
沒一會兒,少年便從袋子中掏出十來公斤藥草,十來公斤卻隻有兩種藥草——一種是暗黃色小小粒的短杆菌類,另一種是幹癟癟長長條、頂端有個白色小球的草。
李掌櫃皺著的眉頭又舒展開了,嘴角也不自覺翹起。
“快入秋了,藥草少,可今年不知為何尤其少。且聽說北麵有幾個村子有疫病,不太嚴重但人人都行動不便,沒人來的到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