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完犢子了！”
“芭比Q了！”
“我x你老母！”
“不帶TM這麼玩的！”
程浩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後，絕望的破口大罵。
他這大半輩子可是苦過來的。
初中畢業就進了老爸工作的國營機械廠，成了一個小學徒，本來以為能在機械廠混一輩子的，誰知道廠子沒幾年就倒閉了，不久老爸也出事蹲了大牢。
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光榮下崗後他跟老鄉跑去南方打工，這才開始接受生活的毒打：
剛下車就被人搶了，後來蹬過三輪，發過傳單，擺過地攤，當過保安，搬過磚，扛過水泥…
還TM被工頭坑過工資，最困難的時候餓過肚子，揀過小販不要白菜幫，還睡過橋洞。
不過他是個樂天派，沒有被生活蹂躪致死，反過來給了不少小姐姐送去了溫暖。
後來曆盡千辛萬苦，終於跟對了老板，為了老板的財務自由辛辛苦苦奮鬥了十幾年，日子才算穩定下來。
前幾年公司上市前老板大手一揮，分了他一丁點兒股票。
不久前股票解了禁，程浩南拿到了一大筆錢，興奮勁還沒過去、還沒來得及享受人生呢，誰知道莫名其妙的被老天爺一腳踹回到1993年的初夏。
這一年，他剛十七。
唉，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擱誰誰也受不了呀！
想起這些年吃過的苦，踩過的坑，熬過的夜，加過的班，睡過的妞…
呸！睡過的辦公室！
程浩南不禁悲從中來。
“嗚嗚嗚，我剛裝修好的大平層！”
“嗚嗚嗚，我剛泡到的大長腿！”
“嗚嗚嗚，我剛提到手的別銀蕩U8…...”
這時，三合板做成的隔斷的另一邊，傳來了一聲怒吼。
“你個小癟犢子嚎喪啥玩意兒？！老子還沒死呢！給老子睡覺！”
程浩楠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同時身體某些部位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
可以肯定的是，以他此時靈魂裏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的心智，出現這種反應極其不合理。
肯定不是因為心裏害怕。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完全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
對，條件反射！
畢竟，這可是刻在基因裏的恐懼啊。
老程同誌，程誌強，老程家的頂梁柱。
在南邊上過戰場，負過傷，立過功，後來趕上大裁軍退了伍。
複員後一直在臨城鑄造廠下屬的機械廠工作，現在已經是大件加工車間的車間主任了。
同時也是程浩楠的苦主，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他揍過多少次。
老程是個傳統直男，教育孩子的方式相當簡單粗暴：不聽話就揍。
程浩南一直覺得老程應該去二院（精神病院）看看，別得了狂躁症之類的精神疾病。
有病得治！
至於程浩南每次挨揍的原因，在他自己看來，那是相當的冤枉！
上數學課鑽研人體生理衛生知識，主動替老程給弟弟開家長會，傳授女同學接吻技巧，好心幫澡堂的姐姐阿姨開窗透氣，在錄像廳批判資產階級腐朽墮落的文藝動作電影......
“哥，你咋了？跟爸吵吵啥呢…”
痛苦的往事才回憶了十分之一，就被高低床上鋪探出的一個雞窩頭打斷了思緒。
老弟，十三歲的程浩東，老爸老媽趕在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之前緊急製造出來的熊孩子。
在程浩南的記憶裏，作為家中老幺，程浩東從小到大就沒咋挨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