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屍體被留在了空間裏,幻象空間存在過的最後證明——蘭花莖梗也在幹枯中,黑化萎縮,不多時化作一蓬灰,倉庫內保留的窗口,這扇留給外界的門,有風過境,帶走了它。
女人、蟒屍、血跡,所有的東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如同一個幻想一樣。
林小奕突然停下了奔跑的腳步,一個莫名而來的想法絆住了他——這個殺手的能力是製造出幻覺空間,而她的結局也與這個空間特性相關,是不是可以這樣推論:虛妄神賦不隻是一種能力,一旦身陷其中,從獲得到失去,從新生到死亡,都存在於“虛妄”這個閉環中。
這是一個陷阱,林驚覺到,似乎有什麼人,在有意識的操縱這個過程,而並非那些人所說的此乃“靈”對此方世界的汙染產生的結果。
危險的念頭在令他心驚肉跳的同時也激發了林小奕的探求欲,他居然沒有立刻奔跑起來尋找出口,思維的列車仍然在這條無法求證,沒有答案的路上隆隆作響直到一絲絲異響傳入了他的耳中。
那是成堆的金屬敲擊地板的聲音,但這個聲音有鮮明的節奏,起起落落,整齊劃一,像是有人在列隊走路。
新花樣?一時間林懷疑自己還沒有走出幻境。
那些異響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前進,並且速度很快,本來還在很遠的通道部分,幾秒過後,那些詭異的動靜已經衝殺到林眼前的通道了,他隻好輕輕挪動步伐,向著牆體內側的空洞躲去,這個空間本應該開著小吃店鋪,這幾年生意不景氣,老板搬出,出租人一直留下了這樣一片空地,空地在異響來的道路兩側,正好適合埋藏。
一種蛇蠍毒蟲特有的腥氣隨著擠壓過來的陰風擦著林小奕的鼻間過去了,林卻沒緩過神來,這股味道不僅刺鼻,而且能夠勾起人本能的惡心恐懼,聯想到剛才與打工人的比較是如此的密切,與之相應的腳步聲。
林一下就意識到了眼下來的是什麼,仿佛應許一般,一串厚實漆黑,骨刺豐滿的蜈蚣軀殼從林的眼前整齊劃過。
密密麻麻的肢足像一麵碩大的毛刷,刮的牆體麵目全非,蜈蚣爬過的地方會留下一隻隻黑色甲蟲,甲蟲背上的花紋像極了人臉,這些人臉花紋顯示著不同表情,有哭有笑,一些表情冰冷扭曲,看得人胃裏直生寒氣,許多甲蟲都是從蜈蚣楓葉形狀的鱗片裏掉出來的,紫紅的肚皮朝向天空,細小的四肢掙紮亂動。
林小弈捂著口鼻,手指將呼吸的熱流割成一片片,使得這條巨蟲難以察覺,不知過了多久,蜈蚣的身軀才消失在陰冷霧氣中。
但它還未走遠,巨蟲肢足刮過牆壁那密集的敲擊聲依舊刺耳。
通道裏居然又響起來了別的聲音,幾乎緊隨在巨蟲之後。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林小奕將臉湊向牆麵邊緣,眼角的視線射向轉角後的走廊。
隻見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扛著另外一個男人,緩緩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