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家明廿歲。上星期畢業回來爸叫我在他公司裏學習我每天聽爸的話去上班下班。有一天爸對我說:有一份重要的文件你替我送到太陽道二號去很重要的。我記得我當時笑說:爸我幾時變成信差了?
爸白我一眼嚇得我隻好乖乖的把那包東西送到太陽道去。太陽道是這裏數一數二的高貴住宅區這個客人大概是爸的大主顧姓陳。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
我一生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我是傍晚到太陽道二號的開了我那輛小車子。
天氣很冷。這樣低的溫度實在是很難受的我把車子泊好拿著文件到二號去按門鈴。
二號是一幢美麗的大洋房我看得見長窗裏麵有微微的燈光透出來。這座房子是咖啡與白兩色的。
主人很有眼光我想大多數富翁都不會花錢這主人大概足個例外在今天造這樣的所房子再加上裝修實在吃不消。
隔了很久才有人出來應們。
我覺得很冷搓了搓手。
來開門的是個男人顯然是男管家。這裏用男管家的人不多我又吃了一驚這樣的派頭才是真正的派頭。
我說:我姓王五代公司來的找陳先生。
請進來。男管家說。
一踏進屋子一陣暖氣使我鬆弛下來我脫了外套一個女傭人馬上替我接了過去。我實在有點驚異這樣的待遇是我一生未曾碰到過的。我的意思是我的家裏也不算是普通的了一般的享受也看到過一點但是來到陳家我完全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他們整間屋子的光線很暗我在候客室裏等了五分鍾喝著茶打量看他們家裏的一切。
然後那個製服筆挺的管家來跟我說:太太請你請跟我來。
陳先生呢?我問。
陳先生下午到別處去了下星期才回來你的文件交給陳太太也是一樣的。
好好。我應著。
我跟著他到一間房間他替我推開了門然後請我進去他在我身後關好了門。
房間很大有一張桌球台子鋪滿綠色的呢毯隻有一盞吊燈射在這張大桌子上有一個人在玩桌球。
燈光很暗我隔了一會兒才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陳先生我是見過的已經五十多歲了但如果這是他的太太實在是太年輕了一點她頂多也隻有廿六七歲而且長得真美。
她在玩球拿著一枝球捧清脆地把球打出去。
見到了我她點點頭。
我趨前一步說:我父親叫我把文件帶來了。
她示意我把文件放下然後又把一個球打進洞裏。
她有一張這樣美的臉濃妝但是一點不俗氣皮膚是的耳朵上戴看大顆的鑽石與綠寶石耳環淡淡的光芒映在臉頰旁。她似乎很專心打桌球看也不看我一眼。
不過無論怎麼樣就是被她吸引住了。
把文件放下之後我好像沒有什麼留下來的藉口了。於是我說:陳太太我走了。
她忽然抬起頭來點了一點那雙眼睛是攝魂勾魄的好看黑白分明又有點怨毒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睛。
今天真是奇怪進了這樣的一間屋子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切都很神秘的樣子。
我退出那間房的時候男管家照舊為我開門送我出去我慢慢的開看小車子回家。
到了家我跟爸說:陳先生不在家但他太太在。
爸說:喔!我知道了東西交給她都是一樣的。
陳太太很年輕。我說。
是爸笑著大家都有這個感覺。老陳前年出去做生意回來就多了這個太太。當時誰都感到驚奇不過做朋友的總不能說太多。
這位陳太太沒人知道她的來曆?
沒有。可是婚姻也持續了兩年老陳不是不知道這是他金錢的好處但是人老了花一點又有什麼不好。爸很感慨的說。
但是他沒有看見這個老陳的妻子在晚飯的時候一個人躲在暗暗的大房間裏打桌球。
她化好了妝梳好了頭一個人在打桌球。
我整個晚上都想她。
做一個老頭子的妻子不是簡單的事。老頭子隻有錢但是歸。她有一雙這樣奇怪的眼睛裏麵有很多不滿我同情她。
她與她那副閃光的耳環整夜都在我夢裏出現。
然後第二次看見她的時候我已經愛上她了。
隔了一個禮拜陳先生回來了請爸爸與我去吃晚飯。
她穿一件玫瑰紅的絲絨旗袍一樣的發型一樣的化妝一樣的神情。她不愛說話冷得像一塊冰。陳家整間屋子是暖呼呼的陳太太的旗袍沒有袖子兩條手臂白得像象牙。
我整晚凝視她。
以前我喜歡膚色健康的女孩子活潑天真的女孩子坦白可愛的女孩子陳太太完全不是這一類型但是我愛上了她。無法把她從我腦海裏剔去。
當我與爸臨走的時候她向我笑了一笑。
她的牙齒邊邊有兩隻稍嫌不太整齊但這不是什麼缺點。我向她握手道別。她的手軟得像海棉一樣。身上的香水微微的傳過來。那副鑽石耳環似乎是她心愛的還是懸在她的耳下。
又是一夜無法成眠。
我見她的機會漸漸多了起來。陳先生覺得爸是個可靠的人很樂意與爸來往他也喜歡我常常叫我去玩。
我並不怎麼討厭陳先生正如爸說他是一個的老頭子花錢買一點樂趣不是他的過錯隻是他與他的妻子站在一塊我就覺得他醜陋他的皮膚打折他的頭發已經他的背部有些佝僂都證明他實在是個老頭子了。
陳太太決不是一個快樂的女人我想把青春斷送在這個人身上。為了錢我覺得並不值得整天關在這樣的大屋子裏不曉得外頭是冷是暖她像一隻寵物我覺得她享受不到做人的樂趣。
但是我同情她。
後來我又見到了她她開始與我作簡單的交談。我緊張我渾身發抖。她笑的時候雙肩抖動的顯得更美她是一個成熟的女人把所有的小女孩比得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