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了幾場雪之後,年末在逐漸接近。在我的印象中,冬原家是要過聖誕節的,父親的長兄的妻子,多半我要叫作伯母的人,是芬蘭人,所以家裏人遷就她,無論日本的節日還是西方的節日都要過一遍。在遙遠的記憶中,還存有聖誕節的印象,充滿了雪的記憶。
聖誕節的印象比起新年要好的多。不會來很多的人,家裏人在一起,還是有過開心的時候的。就算快過了十年,能從那個家裏感受到的溫情,也隻是殘存的這些。
可能因為冬天了,薔薇館裏的紅茶比以往濃鬱了一些,會有人時不時的帶來些小點心補充能量用。白天變得很短,在我到了薔薇館之後天才完全亮起來。窗子上凝了些許霧氣,乍一看不知是裏麵的還是外麵的。
對我來說,這樣的聖誕節很新鮮,至少我第一次在聖誕節的時候這麼忙。沒有幾天就是法語能力等級測試,快一點考過去,好讓接下來的假期能夠將時間花在其他東西上麵。祥子又是第二個來的,外麵的溫度弄得她臉頰有些紅,我遞過去一杯熱茶,接過她泛著冷氣的外套,這上麵有股熟悉的香味。
“佐時,”沉默中,祥子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姐姐大人。”
“最近身體還好吧,有沒有出現上次那樣的狀況?”
“沒有。請放心姐姐大人,上次那個狀況是意外。”我將祥子的外套掛好,“姐姐大人。”
“嗯?”她轉過頭來看我,鼻尖還被凍的通紅,不知為何我有種想要捏一下的衝動——到底還是壓下去了。我話到嘴邊卻冒出一句英語來:“Merry Christmas.”說完便不由得彎了嘴角,覺得有點傻了。
“Merry Christmas.”祥子擺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融化掉心頭積壓了一層的雪。忽然就對能力考試不緊張了,仿佛有這個笑容什麼都做的到一樣。
令大人和由乃圍了一條圍脖過來了,針織物看起來就像是手工的,不用想也是令大人的作品,自從上次事我對她就有了很大的改觀,雖然還是很難轉變過來之前先入為主的觀念。
“據說啊,聖大人以前是長發來的。”由乃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的對我講。我有些出乎意料,稍微想象了一下,意外的好看。“……然後為什麼剪短了呢?”
“我也不知道…之前和小令聊天說到這個,我也問了這個問題,然後她就三緘其口了。說是不清楚,但是我好好奇啊。”
“她以前是長頭發的,一頭金發。走在學校裏超級拉風的。”江利子大人聞聲參與了話題,眼中總有一種懷念的味道,“那時候的聖,比現在倒要拘謹的多。”
“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由乃迫不及待的去問。江利子大人閉了嘴搖搖頭,反而繼續說道:“我和聖是青梅竹馬來的,從小就看不順眼很久啦。雖然很不爽,我是真的覺得她的頭發很漂亮來著。”
“在說什麼呢?”聖大人從門口進來,便看見我們一群人圍了一塊在討論當事人頭發的問題。“白薔薇大人……!”由乃心直口快的剛說出口,便被祥子一隻手攔了下來,祥子衝我們兩個使了使眼色。
“什麼啊,你們一定在背著我商量什麼不好的事。”聖大人撇撇嘴,半晌後又笑出來:“嘛,也說不定是給我的驚喜呢。對不對呀,小佐時?”她把胳膊親熱的搭在我肩頭,這種程度我已經習慣了下來。
“說的也是。”我不著痕跡的繞到祥子身邊,“今天是聖誕節呢。”
聖大人愣了愣,嘴角勾起一個莫名的笑容:“聖誕節嗎……我並不喜歡聖誕節呢。”這樣說著的人,隻有臉上有笑容,那雙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看了隻感到悲傷,現在我突然理解祥子上次和我說的“悲傷又很強”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原來我和她是一樣的嗎。
稍微有點在意,祥子又不許問,便隻好作罷了。
“最近有一種傳言來的,好像是啊……”隔壁座的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起來,說完之後又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和她們對視了幾秒,最終確定她們確實是在看我的。“有什麼事嗎?”
“那個……冬原同學,你知不知道《荊棘之森》?”
“什麼?”我望見她們幾個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並不知她們口中的《荊棘之森》指的是什麼。“據說這本書講了白薔薇大人的過去呢。還有傳言說,作者是白薔薇大人……什麼的。”一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女生小聲說著,我記得她似乎叫田中。
思忖了片刻,抬眼看著她們:“這都還隻是傳言吧。總之你們先不要說了,畢竟到最後萬一不是白薔薇大人,又會弄出新的說法。”我看到三個人的表情變得怯生生的,莫非是在怕我吧。
一念至此,輕歎一聲。
不過《荊棘之森》這個名字暫時在我心中是抹不去了,在意到甚至想去書店買一本看看了。不過現在應該沒那個時間給我看這種閑書,但既然關係到聖大人的過去,權衡到她似乎比法語要重要一些,如果不長我便抽空看了吧。
“佐時,真的要看這本書嗎?”祥子的視線集中到我手中還沒開封的《荊棘之森》上,這本書不大,隻比我的巴掌大了一些。“我可能,對她的過去比較好奇吧。”
連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盯著具有文藝氣息的封麵,喃喃開口,對人產生好奇已經是很久沒有過的事了。聖大人、祥子給我的感覺都很特殊,卻是不太一樣的那種特殊。所以會去想著了解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