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邵嘉禾二十六年初,蠻蕪之地天空陰霾密布,蒼茫大地上血流成河。蜀都城外屍橫遍野,觸目皆是殘肢斷臂。還有那翻滾角落的顆顆不屈的頭顱,戰死的兵士還睜著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的一角。
城門緊閉,城外一望無際的戰場猶如人間地獄,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彌漫的硝煙在空中飄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際一片血紅,滿身血汙的士兵在做著最後的拚死搏鬥,一邊舉刀猛砍,一邊從喉嚨裏滾出野獸般瘋狂的嘶吼。可敵軍卻密密麻麻。
“即使皇帝背叛了爾等,可這裏的百姓,這裏的土地從未背叛我們!”陸笙笙顫抖的雙手握緊劍,目光如炬。殘破的盔甲和渾身都血證明了戰爭的殘酷。
“我陸家將士,不死不休!”
剩餘的將士士氣大漲嘶吼著最後的聲音“不死不休!”
伴隨著衝鋒陷陣的呐喊聲,一支支利箭從耳畔呼嘯而過,刀劍交擊,慘叫聲四起,滿目血肉橫飛,暴雨般的箭矢飛掠著穿透戰甲軍衣。
四麵八方的箭朝著他們似雨一般的射下來,陸笙笙拚命抵抗,一直到精疲力盡,單膝跪地,但手裏的劍卻從未放下。
一隻飛箭射來,正中她腰間的玉牌,頃刻間玉牌粉碎!
陸笙笙意識模糊,原本泛白的嘴唇被血染紅,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汗水仿佛小溪一般,順著額角流淌下來,濡濕鬢側的幾縷頭發,貼在了臉頰上麵。
恍惚間,陸笙笙似乎看到有人向自己走來,一步一個腳印,一個熟悉的人。當那身白衣出現在視線中時,她的心似乎是一瞬間釋然了。
“笙笙——!”一聲聲熟悉的男聲在陸笙笙的腦海裏清晰起來。
她緩慢的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即使看到他手中的短劍也毫不在乎,奮力的奔過去一把抱緊他,連同那把短劍刺穿自己的身體。
男人的身體一愣,一把推開了她,轉身離去。
那一刻讓她似乎又看清了那個人的臉,她朝思暮想了三年的人。
“宋知瑾!”陸笙笙在驚呼中蘇醒,眼眶濕潤泛紅,很明顯的哭過,汗水打濕了她的內衫,額頭的細汗證明了剛剛到噩夢讓她驚恐萬分。
深呼一口氣才緩緩的緩過來,這個場景已經數不清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夢裏了,就算是夢每一次心還是都會像真的一樣的刺痛。
她無奈的揉了揉頭,即使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會夢到那天。即使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的陸笙笙,而是變成了南邵的三公主,可她卻還是姓陸還是那個名字——陸笙笙。
三十八年前南邵國出征邊疆的陸家軍無一生還,留下了陸家的二十八位老幼婦孺還有孩提。而她以為自己死了的時候,沒想到自己像是睡了很長時間,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一樣的醒了,竟成為了一個五歲幼女。
更離譜的是那個追在自己屁股後麵,跑著玩的小子成了她的父皇!
自五歲恢複記憶時,便知道當年陸家之事已然被昭雪,還了陸家清白,可這些事情內的中中,她渾然不知。
雖然自幼便被送回陸家生活,曾經的弟弟陸文廷到如今成了她的舅父。
這再一轉眼,她便已經十八歲了。
算了既然老天給她再一次的生命,那麼就在好好的活一次吧。
如果是以前的她,大概會不管不顧的去報仇,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也許自己的重生,和當年有什麼錯綜複雜的關聯,說不定當年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眼神變得堅定,必須要回京上,找到他!她要的不是複仇,是真相,三十八年前的真相!
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
正當她心煩意亂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笙兒!為師給你弄了你一直要的快來看看!”
不用猜她都知道這是她那個神經兮兮虎頭虎腦的老師傅,明明長了一張禍害遺千年的臉,卻總是不正經。
聽見聲音陸笙笙連忙抹去眼角的淚痕,不能讓她師傅看到她哭了。
“江九歌!你又不敲門!馬上給我滾出去!”陸笙笙對上江九歌機敏的目光咬牙切齒的說
男人一看欠兮兮的一笑撫了撫衣領紅色的衣袍向後理了理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欸,怎麼能直呼為師姓名呢?來叫聲師傅聽聽!嗯?”
仔細一看江九歌確實是少有的美人相,她總覺得這張臉很熟悉,很像一個人——宋知謹!
真的是,她覺得自己瘋了,居然覺得江九歌像那個人,兩個完全性格毫不相同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想他想瘋了呢。
轉念一想,卻又不得不承認,拜江九歌為師時確實動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