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背叛榮江的理由有222個。他身高不到一米八,學曆不是mba,他是個窮光蛋,以刷我卡為生的王八蛋。寒窗苦讀二十載,視力不到0.2。長著教授麵孔,整日憂國憂民裝清高。前陣子他回家奔喪,滿臉鼻涕眼淚拿走了我2萬塊,發誓此生非我不娶,顯然他忘記自己離過二婚。從此之後他音訊全無,聽說他老家交通靠走,通訊靠吼,還有個翠花跟他青梅竹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他相識,隻記得自己沉浸在和他談笑風生的愉悅感中無法自拔。後來為此我大把的掏錢,掏眼淚要跟他生死相許。
當榮江興致勃勃地套著西裝打著領帶梳著旁分頭穿著尖頭皮鞋捧著11朵紅玫瑰打開我的房間的時候,康傑正趴在我的身上大喘粗氣,大讚我皮膚緊致有彈性。
我聽見鑰匙掉在地板發出的清脆聲響,我看見一臉驚愕的榮江站在我門口。這情景就像當年我奔赴1360公裏看望楊海正和一個女人在床上進行愛情實踐活動是一樣的。刺痛、羞辱、憤怒、崩潰。但顯然榮江並沒有當初我的冷靜,他像一頭憤怒的公獅,瘋狂地撲向康傑,不想還摔碎了他的500度近視眼鏡。最後,康傑把他痛毆了一頓,抱著衣服褲子奪門而出,丟給我一記白眼。
至此之後,康傑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仿佛從來也沒有來過。即便不小心在在電梯裏遇見,他也會像看到一塊嚼爛的口香糖似的,恨不得一無反顧地踩上去。
而我的背叛,加劇了榮江對我的變本加厲,我徹底淪為了他的曼哈頓銀行、臨時清潔工和免費保姆和夜用情人。
發現榮江有暴力傾向是在我第一次被他推倒在樓梯上,腦門被砸了個窟窿,進醫院縫了好幾針,右腳也骨折打上了石膏。原因隻是因為樓下的保安對我問候了聲,誇讚我的氣質容易讓男人傾倒。事後榮江百般向我道歉,給我煲湯喂粥擦臉做按摩,可我的心依舊冰冷如霜。
因為他的暴力,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障礙。外賣來了不敢開門,查電表的不讓進屋,老人跌倒了不敢挽扶,買個水果總懷疑對方是不法商販,猜測樓下住了五年的鄰居是個猥褻幼女的變態。沒興趣參加什麼社區活動,坐公交看誰都長得賊眉鼠眼,錢包找不到總以為被小偷光顧,而不是落在家裏。
小七穿著名牌高跟鞋進去冰冷的醫院,用她那雙剛抹過迪奧凝露的手給我洗掉衣漬上的血跡。“第一次見他亂了芳心,最後一次見他亂了方寸,你在家給他做保姆、小姐、老媽子,他卻對你大手出手。你的名字在他存折以外,你的地位不如養了幾個月的牧羊犬,你說話的份量還不及樓下的保安。你告訴我,你愛他什麼?”
“當初我隻是覺得他像莎士比亞轉世。”
“你這點浪漫主義情操會害死你的。愛上鳳凰男的悲劇不外乎是他給你做過最大方的一件事情就是送你一份5塊錢的蛋炒飯,而你攢了兩個月的工資就是為送他一件阿瑪尼套裝。”
“我總覺得愛情不是用金錢來量的。”
“就算他不是貧民窟,你也不是曼哈頓銀行。當有一天,這個潛力股有錢了,普通情況是跟小三分享他的成功,而不是原配。你跟他講責任,他在外麵給你放任。你跟他談義務,他說隻是收了一個義女。你跟他聊感情,他早被別年輕漂亮的容貌所感動。”
“也許,他一直對我的背叛而耿耿於懷吧。誰叫我沒趕上個天時地利人和,出軌的地方選在家而不是希爾頓酒店。出軌的對象長的不像張東健,倒像個索馬裏海盜。出軌的時間不是一周前兩周前,偏偏挑選在他奔喪回來的早晨……”
“暫且先不討論你紅杏出牆那點破事。”小七在我病床前打斷我的話,請問你的人生有必要演得這麼有創意戲劇性嗎?他像個小白臉似的大肆從你這裏攫取名牌,卻又大男子主義的對你的身體靈魂持有永久使用權和糟蹋權。你背叛他的原因不就是想要報複這個廢物嗎?但凡他還有一丁點的可回收利用,你也不至於整天背著一個淫婦的頭銜任由他淩辱和侵占你的人身財產安全。”
“可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小七豁得站起,“你有。他把你看得輕如鴻毛,你就別把他當成心中的泰山。”
是啊,從決定和榮江交往的第一天開始。他便開始替我揮霍銀行存款。很難想像一個出生在山村的人對物質有著這般強烈的渴望。我愛他嗎?愛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還是愛他一天可以給我寫三首情詩。他那點可憐的男性自尊是在從我這裏拿走大把的鈔票去請朋友胡吃海喝換回來的。而他每個月為數不多的兩千塊錢原封不動的寄給他遠方的父母。是孝順是無奈還是無恥?我和他存在於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之中嗎?我開始懷疑這份感情的真實性。金錢在愛情世界漸漸占重要地位。
我想了很久,遲遲猶豫不決。
出院的那天,榮江起了個大早,早早就跑到醫院裏替我收拾行裝。小七打電話隻是冷冷的問了句,我是找算回家還是回她家裏住。如果回家,她今天就不來接我出院了。
我看著榮江忙前忙後給我辦出院手續,咬著牙回拒了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