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秀術後帶病堅持上班,原因無他,因為不敢請病假,把公休5天全用掉了,雖然病房多了個人幹活,但是仍然沒辦法值班,所以還是維持原來的值班順序,3天一個夜班,蔣煒感覺自己的頭發又要大把大把的掉。
同時,快到年底了,大家瘋狂休年假,畢竟,年假沒了又不會給你補貼,so sad。
周放早就定好了機票去雲南采風去了,因此這周就隻剩下嬌嬌一個主治,主治雖然不管病人,白天很少在科室,但是幹了除了管病人以外的所有雜事,每天跑無數的急會診,要和不同科室進行battle,還要提防被甩鍋,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而且,醫院鄙視鏈是存在的,或許說是同行相輕的心理傾向,內科醫生覺得外科醫生神經大條、理論知識缺乏,不修邊幅,病曆寫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而外科醫生覺得內科醫生實操能力上不了台麵,查個病房都要半天,磨磨蹭蹭,每天幹的最多就是寫病曆開醫囑,反正跟就是互相看不慣對方的習性。
比如現在,淩晨被電話叫醒,嬌嬌收到胸外科的急會診。
Excuse me,胸外誒,平時都是拿鼻孔看人的,竟然也會請呼吸科急會診,嬌嬌一掃被叫醒的怨恨,踩著洞洞鞋,達拉達拉,鬥誌昂揚地出發了。
到了胸外,才發現,是個肺癌術後24小時不到患者,因為呼吸機老是報警,值班醫生對呼吸機知識匱乏,自己試了幾次之後,報警聲還是停不下來,所以請了呼吸科急會診。
嬌嬌到了以後,了解原因,查看了病人的情況,還可以啊,但是呼吸機就是低壓報警,血氧90%,瞄了一遍通路,沒有不妥,氣囊也是脹的。
不過病人呼吸與機器打氣不一致。
“是不是漏氣了?有沒有檢查過?”
“沒有漏氣,我都檢查過了。”
“哦,是嘛?”
“對啊,是不是呼吸機壞了,一直報警討厭死了。”
嬌嬌不聽值班醫師抱怨,用手報管道摸一遍,確實是漏氣了,回機管道的一個冷凝水收集杯沒旋緊,旋緊之後,呼吸機就不報警了。
“……”
現場有點尷尬,嬌嬌的鄙夷之情隔著口罩擋都擋不住。
“哎呀,麻煩你會診意見寫一下吧,不好意思啊。”
嬌嬌趾高氣揚地踏步走出胸外科,感覺自己身上無限高光,就是這種感覺,飛揚的感覺。
回到值班室,張善剛剛被電話吵醒,人還有點懵,抬頭看了一眼,嬌嬌回來了,頭又縮了回去。
嬌嬌這邊滿腔的喜悅無人可以分享,劈裏啪啦地發給大綿,還沒躺下,就聽到值班護士的尖叫,值班室的門被拍打的聲音。
“1,1床”
嬌嬌先反應過來,跑了過去,張善後知後覺,拉著快嚇死的護士跑了過去。
嬌嬌一瞬間腦袋空白,無視其他好事的病人緊張又焦急地躊躇在門口,等跑到病床,才發現1床一邊的手、腳垂掉下來。
1床是肺癌終末期,年紀大,病危都下了好幾次,嬌嬌過來查看了一下,呼吸、心跳全無,心電監護那邊,心電圖早就直線了。
家屬心裏都是有準備的,雖然事先早就簽過拒絕插管、電除顫等有創搶救,但是當實際麵對到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感受還是很難接受,眼淚一直掉,希冀的眼神盯著嬌嬌看。
出於臨終關懷,嬌嬌和張善還是輪流按壓了將近15分鍾,此時家屬的心情也比較平靜了,才出聲說了同意停止搶救,想讓病人安靜離開。
雖然麵對過很多次死亡,但是每次都會有悸動,兩人沉默不語到達病房,後麵還要搞死亡證明,死亡記錄等。
“嬌,”張善突然感性道“如果有一天我簽了放創,你們就不要搶救我了,有效的心肺按壓基本都會把胸骨、肋骨壓斷,我不想要死了,還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