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位於漢南省,是該省的省會齊州,坐擁中華母親河漢水的流經之地。然而,在董明碩看來,這裏被他形容成一個大農村,處處散發著泥土的氣息。隨著大氣包公共汽車不斷前行,周圍雖然一片綠油油、剛出土不久的玉米苗,偶爾也可見頭戴鬥笠的農民在照料苗苗。
這幕景象早已在他的記憶中沉寂多年,如今卻又清晰地浮現出來。他抬手查看手腕上的滬牌手表,表盤上有些微裂紋,時針指向二點,正值一天中最困倦的時刻,但整個車廂充斥著各種異味,令人難以入眠。
一個身著略顯正裝的年輕人不滿地對旁邊的年輕女士抱怨:“這個地方真是讓人受不了!早知道就不來了!”盡管天氣炎熱,但他仍然沒有脫下身上的的確良外套,與其他穿著白色背心的乘客形成鮮明對比。
董明碩將目光收回,繼續凝視窗外。
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兩周了。就在分配工作地點公布的那天晚上,董明碩好像做了一個夢,但他明白那並不是夢境,否則那個夢中的一切不會如此真實。他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來證實那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的生活。
1990年7月6日,他畢業後毫不停歇,帶著個人檔案、戶口和報道證來到這座城市。在這裏,他生活了大半輩子,承受了太多的苦悶和壓抑。
四年前,董明碩成為了他們縣曆史上第一位考入京城的大學生,這是一個令人矚目的成就,而且他被錄取的是享有盛譽的京城工學院,如今的華陽理工大學。兩個不同世界的生活經曆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天的情景,鄉裏的領導、縣裏的領導紛紛前來祝賀,他高中校長甚至專門申請了一塊滬牌手表作為獎勵。
四年後,他回到了漢南,被分配到了漢南機械廠。在整個車廂裏,除了漢南機械廠的接待人員,他是年齡最大的一個,因為其他同事大多是中專畢業生,而現在的鐵飯碗,幾年後也許會摔在飯桌下的塑料碗。也有幾位大專畢業生。
被分配到漢南機械廠,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讓他心生怨氣。他曾是個天之驕子,怎麼會進入工廠?他原本應該在政府部門工作,但政府部門的名額有限,競爭激烈,各種手段都被用上,最終董明碩因卷入一場打架事件差點被開除,最終被保留在學校察看,盡管最終還是被記錄在檔案中。
在這個炎熱的天氣裏,董明碩感到一陣涼爽。這個董明碩不同於前世,他已經學會了釋懷,因此不再憂慮。
回顧前生,他曾鬱鬱寡歡,怨天尤人。來到單位後,被分派到車間,從事了代工的工作。有時他需要擰螺絲,而大部分時間則被分配擦拭機器上的機油。直到四五年後,他才獲得了官員身份,但錯過了就永遠趕不上,一步都趕不上下一步。再加上單位效益不佳,最終在世紀交替時期辭去了工作。
在嶽父的資助下,他開始從事機械加工的生意。經過十多年的辛勤努力,他最終實現了財務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