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虹 上(1 / 2)

楚欣月漫無目的地走在淩鴛城嘈雜街道上。這個城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每個位置都被一個擔著貨物的商販占著,竭力地向行人叫賣。

城中沒有對攤位歸屬的明文規定,但總會有人填補位置的空缺。

師尊安排給楚欣月的宗門任務都已被悉數完成。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空閑的時間變成了難耐的煎熬。

孤帆在汪洋中迷失了方向,海水便是無窮的寂寥。

白墨淩死了。

楚欣月完全沒有預料到。

遠在鸞嶽國的哥哥楚林蕭,不會先她一步知道故人已逝。

白家沒有大張旗鼓地來辦家中公子的白事。痛失獨子的白鴻在家中大發雷霆,立誓要尋得凶手,沒想到一時間氣血攻心,臥床不起。

晴空萬裏,正是一輪皓月後緊接著的好天氣。湛藍的天穹,唯有零落的飛鳥,偶來描摹其輪廓。烈毒的陽光灌滿了城中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們都蜷縮在陰涼處,貪圖著那一絲清涼和愜意。

可不管怎樣,都不像是有喪事的日子。

楚欣月沒有走向白府,而是沿著相反的方向,朝城外走去。

車水馬龍,街道兩旁仍舊熱鬧。沒人太把這個白公子的死當回事,隻有巷口酒館的幾個閑人,戲謔般地討論著這個話題,以顯得自己見識頗廣。

楚欣月太難以接受了,或者說,她還不願意相信這事的真實性。昔日最親切的摯友、師兄,無緣無故、毫無征兆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如此離奇,如此突然,她理應悲傷,但卻悲傷不起來。

白家向來和氣生財,根基深厚,從來不會為了幾點薄利而隨意樹敵。就算商談偶有不和,憑借著白家與淩鴛城城主深厚的利益關係,沒人敢輕易動白家的人,更何況是白家公子。

劫財?行凶者沒有露過麵,單純地殺害白墨淩之後,便不見了蹤跡。

如此想來,這行凶者的動機多少有些難以捉摸。並非仇殺,亦非圖利,何必與白家作對?

楚欣月走上了城郊的茶樓,點了一壺明前龍井。這是以往每次執行完宗門任務,從城外回來時,白墨淩總會給她點的。

茶樓略高於綿延著的城牆,頂層放眼,一方是礫石群山,一方是城內市井橋頭,緊接著城外的汪洋無際。

她偏好這茶樓。沒有海風的鹹腥,沒有市井的嘈雜,但卻能將一切一覽無餘。

端起茶杯,她微抿了一口。

清冽入喉,裹挾著迸發出苦澀的回甘,浸潤了萬般焦灼,一股作驚鴻遊龍,獨留一縷雅然幽芳,久久不散。

為什麼呢?

城中一片祥和繁榮,可偏偏是我的摯友橫遭劫難。

也許上天本就是如此隨意,那些理應不過是人的一廂情願罷了。我沒有預見你的到來,而如今更奈何不了你的離去。空走一遭,真就是對我的萬般嘲弄。

楚欣月用手扶住搖晃欲傾的空杯,尚存的餘溫輕緩地淌入她的指尖,試圖把無力孤苦悉數蕩開。杯上的彩釉青紋看了又看,卻再找不出半分熟悉之感,仿佛她初次邂逅這方雅閣。

一個是他人眼中十二歲築基、十七歲邁入結丹的天才少女,一個是年近二十仍在煉氣二階的廢物少年。兩人雖年齡相仿,可在他人眼中,天才和廢柴,是無論如何都玩不到一處的兩類人。

可隻有楚欣月和白墨淩知道,所謂的資質,不過都是被功法肆意玩弄所顯現的表象罷了。

白墨淩身負的玄陰無極,曆史上有記載的受法者不在少數。有人天生自帶,也有人是遺跡機緣所致。但幾乎受法之時,就是修為停止增長之日。好在這功法本無邪意,隻要不強行修煉,受法者大多壽元更長,活得長久些,身體遭創之時,相比常人,也能更快的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