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地從老夏頭手裏接過那瓢米,夏愛國匆匆地找到了正蹲坐在屋簷下洗衣服的王菊。

“爹說不等老二媳婦了,讓你趕緊去做飯。”

王菊恰好已經把衣服給洗得差不多了,趕忙起身擦了擦手,然後接過夏愛國手裏的瓢。

感覺重量不對,她低頭看了一眼。

隻是那麼一眼,王菊就愣住了。

瓢裏頭不僅滿滿當當的,而且還全都是一粒粒顆粒分明的白米。

根本就不是之前吃的那種樹皮磨成的粉粉。

猛地抬頭看向夏愛國,她張嘴就想要問問這些米是從哪兒來的。

被嚇了一跳,夏愛國連忙搖頭,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隻管做飯和吃飯就是了,什麼都不要問。”

王菊抿了抿嘴唇,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

扒拉開夏愛國的手,她忍不住開始啜泣,“愛國,你說爹跟娘該不會是把盼娣或者招娣給賣了吧?”

“不然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好的米。”

夏愛國眉頭緊皺,當即嗬斥道,“說什麼呢,我爹娘是那種人嗎?”

“你別亂想,趕緊去做飯去。”

王菊低下頭,執拗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硬是要夏愛國給個說法。

眼見著屋裏頭鄭月娥要出來了,夏愛國打了個激靈硬是扯著王菊進了廚房。

“你這個蠢婆娘,怎麼就不動一動腦子呢?這是什麼年月?飯都吃不飽,擱誰家裏會掏錢買個女娃回去?啊?”

“安好你的心吧,真要是爹娘把她倆給賣了,還給奶粉給她倆喝幹啥?”

“聽盼娣說那奶粉連娘自己都舍不得一下子喝完,那麼好的東西,給兩個要賣掉的女娃喝?你當我娘傻啊?專門做賠本的買賣?”

想了想,覺得這些話還挺有道理,王菊擦了擦眼淚。

“那,那這米是哪兒來的?總不可能是憑空變出來的吧?”

夏愛國擺了擺手壓低嗓門,“你忘了我爹以前從山匪手裏頭救過一個軍官嗎?”

“沒準兒他們還有聯係呢。”

王菊眨了眨眼睛猜測道,“你的意思是人家來報恩,所以送的這些糧食來?”

夏愛國想了想,“應該是吧。”

“別問那麼多,反正爹說了以後不會餓著咱們的,你隻管吃就行了,不要多嘴。”

王菊點點頭,“那,那你趕緊去劈柴吧,我來做飯。”

夏愛國鬆了口氣就要往外走,結果迎麵就撞上了鄭月娥和夏白。

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他觸電般地縮到一邊,還擠出個笑臉來。

“娘,讓她一個人做飯就行了,不用您幫忙的。”

鄭月娥冷笑一聲顛了顛手裏的罐頭,“我可不是來幫忙的,我是來監督你媳婦兒,免得她偷吃的。”

“你待在這兒幹什麼?趕緊滾去劈柴。”

“想磨洋工那就別吃飯了。”

夏愛國打了個哆嗦,夾著尾巴一溜煙就跑掉了。

獨自一個人麵對鄭月娥,王菊實在是有點膽怯。

就連淘米的時候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點動靜來。

好在鄭月娥也沒管她,而是背著身挪了個椅子來把夏白放了上去。

照著夏白的指示成功地用罐頭刀打開了人生的第一個肉罐頭,鄭月娥很是滿足。

看著裏頭滿滿當當的一整罐豬肉,她咽了咽口水轉過身。